京西人市，日头刚冒尖，风却像刀。
沈丹青被人掐着下颌抬起脸时，脑子里还残留着现代签售会的闪光灯。眨眼间，镁光变成锈刀，主持人变成牙婆，一排黄牙钉在她眼前：“名字？”
“……沈丹青。”她本能地回答。
“沈？”牙婆嗤笑，“贱名带姓，晦气。以后叫丹青，三等货。”
她这才看清自己——粗布短衫，脚踝系着麻绳，像串待宰的鹅。前方木牌用朱笔写着：
“十五岁，孤女，无疾，识字，十两。”
墨迹未干，竟是她自己的笔迹。
【承】
人群嗡嗡，买主挑牲口般挑剔。沈丹青垂眼，视野里忽然浮起三行淡金色的字：
【姓名：王三娘】
【身份：牙婆】
【死亡：明日卯时，暴毙。】
她倒吸凉气——这是她在现代写稿时的“旁白”格式，竟成了金手指。
“动手！”两个壮丁拖来一个哭喊的女孩，王三娘扬声：“规矩，逃跑者，割脚筋！”
沈丹青脊背发寒。她必须在今天被买走，否则明早牙婆一死，人市乱，她会被当作泄愤工具。
她迅速扫视买主。
【姓名：刘屠户】
【目的：买奴回村配傻儿子】
【结局：三日后，全家被山匪灭门。】
不行。
再往后，一个青衣小厮举着牌子：“定北侯府购洒扫婢。”
侯府？她书里写过：三个月后，因“巫蛊”被抄，满门流放。
但——流放前，侯府庶子萧凛会趁乱拿到兵符。
她需要接近萧凛。
【转】
“等等！”沈丹青猛地起身，麻绳勒得脚踝生疼，却顾不上，“我会背《大曜律》，十八卷，一字不漏。”
青衣小厮果然停步。王三娘回身甩她一耳光：“闭嘴！”
沈丹青吐掉血沫，语速飞快：“《律》卷三，私刑奴婢者，杖六十。你刚才想割脚筋，已犯法。”
人群哗然。大曜重法，买主也不想惹官司。
小厮挑眉：“背来听听。”
沈丹青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脆，从《名例》背到《断狱》，一口气三十条，字字精准。
这是她的老本行——现代写历史悬疑，曾把《大曜律》当资料背过。
小厮眼底发光：“成交，十两。”
王三娘想反悔，沈丹青却抢先磕头：“娘，你养我十五年，卖身钱全给你，只求一顿饱饭。”
她故意把“十五年”喊得响亮，旁人听了，只道这牙婆黑心，竟把亲生女儿卖为奴。
王三娘被架在道德火上，只能咬牙按手印。
【合】
傍晚，沈丹青坐进侯府青篷马车。车轮滚动，她低头看卖身契——
指纹鲜红，名字却变了：
“卖身婢丹青，自愿为奴，生死由主。”
她眨眨眼，金手指再次浮现：
【契约已成立，剧情修正值＋1】
【提示：三日内，定北侯府将因“巫蛊”被抄，提前倒计时。】
她攥紧契纸，指节发白。
忽然，车帘被风掀起，一道少年身影掠过长街——
玄衣负弓，脚踝锁着细细的金链，一步一响，像某种受困的兽。
她心头猛地一跳。
金手指自动刷新：
【姓名：？？？】
【身份：冷院庶子】
【死亡：七日后，雨夜，万箭穿心。】
车轮转过街角，少年回头，目光穿过暮色，与她隔空相撞。
那一瞬，沈丹青听见自己心跳——
砰。
像笔尖第一滴墨，砸在空白宣纸上，命运的剧情，从此开始改写。
【悬念】
马车进侧门，府中灯火却骤然熄灭。
黑暗里，有人低声道：“来了，巫蛊的替死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