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黎明到来之前,林间的寂静是完整的,直到被一声枯枝断裂的轻响所打破,接着便是又一声,再一声……清脆的像是在挑战这片宁静的踏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节奏。
顶着如同华美王冠一样的犄角,强壮健美的雄鹿昂着它那高贵的头,肌肉在光滑的皮毛下流畅地起伏,向着林地边缘走去。
最后一排茂盛林木被雄鹿甩在身后,带着水汽,清甜的微风扑面而来,它重重地喘着气,用那双被水雾打湿,深邃的眼睛扫视着不远处那盛着一汪碧水的美丽湖泊,不加犹豫,继续向前。
离开森林的荫蔽,踏上湖边上那片柔软的、长满苔藓的浅滩,耐心等自己背上的一对旅客离开,发出赤脚踩在湖畔边上的啪唧声后,雄鹿这才优雅地低下头,脖颈弯成一道有力的弧线,将自己那缎子般的口鼻凑近湖面。
“辛苦你了,伙伴。”女术士艾尔诺拉轻轻拍着雄鹿的背。
“谢谢……”年轻的半狐女武者双叶,也认真地向开始饮水的雄鹿道谢。
口渴的雄鹿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低着头,嘴巴舒缓而深沉地张合着,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轻微而满足的叹息。
“就让我们累坏了的伙伴安静地喝水休息吧。”自从来到这片美丽的湖泊后,心情就变得格外愉悦的女术士挽住双叶的手,和她一起,沿着湖畔散起了步。
“苏……她一个人留在玲珑塔,真的没有问题么?”对于那晚夜会后,女媚狐执意让双叶与自己同行,负责保护任务的决定,女术士在感激之余,又有些担心形单影只的她,“按你姐姐的说法,她已经成了领主手下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会不会趁机……”
“恕在下直言,现在真正该害怕的是那些对姐姐大人抱有敌意的家伙。”一提到苏,半狐女武者的脸上立刻洋溢起难得一见的笑意,那种对她的姐姐大人那种无比自豪、无比憧憬的笑容,“在下的武艺,都是姐姐大人亲手教导的,而在下直到现在,也才只学到了一点皮毛,更重要的是……”
半狐女双叶顿了顿,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下杀人的手法也相当单一,远比不上创意非凡,花样繁多的姐姐大人。”
“这样看来,我确实该担心一下……不对!”成熟睿智的女术士迅速更正了自己措辞上的漏洞,“应该说,现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的,艾尔诺拉大人。”双叶看着艾尔诺拉,也在看着她身后那一汪湖水。
“那么,我后面要不要改走一些危险的路段,好让你在这次旅途中得到些一展身手的机会,这样也好给你姐姐一个交代,她的魔女朋友没有让她妹妹的武艺在这趟旅行中荒废。”女术士转着眼珠,试着用苏的逻辑,来为双叶做着未来的规划。
“大人您怎么也变得和姐姐大人一样的脾气了……”
“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好吧。”女术士说话间,手又忍不住伸过去,摸了摸双叶的头,在她那对毛茸的狐耳间来回跃动。
“艾尔诺拉大人……”双叶屏住呼吸,闭上眼,安静地接受来自“新姐姐”的关爱,然后又问道,“在下有些好奇,大人您格外开心的原因,是因为这湖水么?”
“回答正确,聪明的姑娘。”女术士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笑容,随后解释了这两者之间的关联,“瓦罗温湖……不……是苍蓝之镜,我还是喜欢叫它原本的名字,这里曾是魔女们最喜欢的集会所。”
“在下,明白了。”双叶恍然地点点头,抿着嘴,略加思索后,继续说道,“在下也相信,这种空寂也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苍蓝之镜会重新热闹起来。”
“你的嘴真甜,真会安慰人。”被感动到的女术士转过身,面对着善良的双叶,同时也背对着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洒上零星金边的湖面,不等半狐女反应过来,就先自顾自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衫,倒退着步入沐浴在晨光下的湖水中,“难得来一趟这里,我们来游一会儿泳吧?”
“唉?”已经反应过来,但颇感意外的双叶愣在原地,“为什么?”
“因为不脱衣服就下水的话,待会上岸后留在身上的衣服会变得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已经大半身子没入水中的艾尔诺拉,一本正经地做着“解释”。
“在下……不!在下明白了。”女术士这随行而来的理由,瞬间卸掉了双叶所有的顾虑,她一边愉快地答应着,一边脱掉衣服,光着身子下了湖。
年轻的半狐女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面前这位神秘的……曾经那么神秘的女术士,艾尔诺拉,除了不会心急火燎地上手帮她脱衣服外,处事风格以及对自己的态度,简直与苏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