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上空,天穹如镜碎裂,一道道金色光柱自虚无中垂落,仿佛万界之门齐开,向那立于魔殿之巅的身影俯首称臣。
风止,云散,天地寂静。
萧辰黑袍猎猎,眸光深不见底。
他站在诸天万界的注视之下,却仿佛只在看一场早已写好的剧本落幕。
伏魔罗汉重伤遁走,八大金刚神魂湮灭,连带着西天佛国那自诩不灭的金身体系,在他一掌之下,如沙塔崩塌,毫无抵抗之力。
“主上。”
灵儿悄然现身,白衣胜雪,眸光清冷,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西天已在调动‘大雷音阵图’,三千佛国结界正在闭合,他们要封锁诸天通道,切断您与万界的联系。”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系统尚未完全恢复,若诸界通道被封,神魔客栈将陷入沉寂,前功尽弃。”
萧辰负手而立,目光穿透层层虚空,落在那遥远的西天方向。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我觉醒。”他声音平静,却如寒刃划过人心,“是怕我知道,当年那一战,是谁在背后递的刀。”
话音落下,他指尖轻点虚空。
一道漆黑如渊的光芒骤然射出,无声无息地没入身前那座巨大的万界传送门深处。
那不是攻击,更像是一枚钥匙,精准地插入了命运的锁孔。
传送门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古老符文,仿佛在回应某种久远的契约。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嗡鸣响彻诸天,
【逆溯之门,开启。目标定位:西天灵山外围,轮回殿。】
“什么?!”
灵儿瞳孔微缩,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惊意,
“主上,那可是佛门禁地!
轮回殿掌管万灵命格,布满因果阵法,稍有差池,便会引动三千佛国集体围剿!
而且系统还未完全恢复,强行开启逆溯通道,代价极重!”
萧辰缓缓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似有万古星河流转。
“所以,才要现在去。”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雷:
“他们以为我觉醒是意外,是破封而出的灾劫。可他们不知道,这一局,我布了百年。”
他抬手,轻轻拂过魔殿边缘的一道裂痕,那裂痕中隐约有血色符文流动,正是系统与宿主融合时留下的伤痕。
“当年我自封九渊,散尽修为,转生东荒,为的就是今天。”他低笑一声,“你以为我是被逼无奈?不,是我亲手把自己送进封印的。”
灵儿怔住。
她第一次,从这位向来冷静到近乎冷漠的主上眼中,看到了一丝近乎疯狂的决意。
“他们焚我魔族典籍,篡我命格记录,将我九渊之名污为‘大劫’,供万佛颂经镇压。”萧辰缓缓闭眼,再睁开时,寒芒如刀,“那好,今日,我就亲自去轮回殿,问一问,谁写的命?谁定的劫?”
他抬手一招。
整座横亘天穹的万丈魔殿轰然倒转,化作一道贯穿诸天的黑虹,裹挟着滔天魔威,轰然没入传送门之中!
空间崩裂,法则哀鸣。
那一瞬,东荒大陆所有修士抬头仰望,只见天穹之上,魔殿消失,唯有一道黑虹撕裂时空,直指西天!
天水城,萧家废墟前。
苏清雪立于断壁残垣之间,白衣如霜,手中紧握一枚冰魄玉符。
那玉符通体晶莹,此刻正微微震颤,与远方魔殿的气息隐隐共鸣,仿佛在回应某种血脉深处的召唤。
她望着天穹裂隙中消失的黑虹,心头剧烈起伏。
三日前,萧辰“醉酒”路过苏家,随手将这枚玉符塞进她手中,笑得轻浮:“苏大小姐冷若冰霜,总该有点暖手的东西。”
那时她只当是纨绔轻薄,随手收下,未曾多想。
可就在昨夜,佛门暗中派人掘她苏家祖坟,欲夺千年地脉气运。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自风月楼地脉中冲出,一剑斩灭佛门七僧,救下苏家满门。
而那地脉阵眼,赫然是以这枚玉符为引!
“小姐。”红袖悄然现身,一身红裙如血,眸光深邃,“你真以为他是偶然救你苏家?那夜他借我风月楼地脉布阵,早算准佛门会动你家祖坟夺气运。”
苏清雪指尖微颤,玉符寒意渗入心脾。
她终于明白,那个她曾鄙夷不屑的“废物少主”,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布下了救她苏家的局。
而她,不过是棋盘上一枚自以为清醒的棋子。
“他,到底是谁?”她喃喃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红袖望着天穹,唇角微扬:“你说呢?能让万界叩首,让佛门震怖的存在,”
“他不是劫。”
“他是,执劫之人。”
西天,灵山之外。
轮回殿静静矗立于云海之间,佛光缭绕,梵音低诵。
殿内,主持长老手持金笔,正欲焚毁一卷泛黄命格簿,那上面,赫然写着“小佛子”三字。
“命格有瑕,因果牵魔,当焚之以净轮回。”长老低声念诵,指尖燃起一朵金色佛火。
就在此刻,
天地骤暗。
殿外佛光凝滞,梵音断绝。
仿佛时间本身,都被一只无形之手掐住咽喉。
一道身影,自虚空缓步踏出。
黑袍如夜,眸光似渊。
他袖袍轻挥,整座大殿,瞬间陷入死寂。
轮回殿内。
佛光如纱,梵音似缕,三百盏轮回灯静静悬浮于大殿穹顶,每一盏灯中都跳动着一缕微弱却坚韧的命魂之火,映照万灵前世今生。
主持长老手执金笔,指尖佛火跃动,正欲将那卷写着“小佛子”三字的命格簿投入火中。
“命格染魔,因果纠缠,当以净火焚之,断其轮回之路。”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一暗。
不是云遮日,不是夜临空,而是时间本身,被某种超越法则的存在硬生生掐停。
佛火凝滞,梵音断绝,连轮回灯的光晕都冻结在半空,仿佛整座大殿被抽离了世界之外。
一道黑影,自虚空中缓步踏出。
黑袍猎猎,无风自动。
萧辰立于殿心,眸光如渊,冷视那手持金笔的长老,仿佛在看一具早已注定结局的傀儡。
“你们烧命格,为的是灭证。”他声音不高,却如雷霆滚过神魂,“可你们忘了,命格可焚,因果不灭。”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符印,残缺不全,边缘裂痕如蛛网,却隐隐有佛光与魔气交织流转。
正是当年从“小佛子”体内剥离的佛心印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