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西沉,帝路尽头裂开一口“寒炉”。
炉壁由万古不化的玄冰铸成,中央悬着一柄半成形的黑剑——恨天剑胚。
剑胚无锋,却自蕴吞天之口;九道锁链自剑身垂落,分别缠住九盏残灯。
第一盏灯,冰蓝幽冷,灯芯里蜷缩着一只微缩的冰凰,羽翼残破。
林烬负手立于炉前,指尖轻弹,锁链铮鸣。
“姜雪衣,该你了。”
魇魂丝渗入冰灯,一幕旧景在炉壁上映现——
那是三年前,极北雪原。
姜雪衣白衣胜雪,身后冰凰虚影长鸣,挡在林烬与萧玄之间。
“你若踏过此线,我便自爆冰凰源,与你同葬!”
画面定格在她决然的眼。
下一瞬,林烬的轻笑响起:“你怎知,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失心’?”
旧景崩碎,冰灯剧颤,灯油翻涌,化作雪暴倒卷入剑胚。
一声凰啼,凄绝。
雪暴中,冰凰虚影被恨天剑胚张口吞噬,只余一根冰蓝色尾羽飘落。
尾羽未落地,已被林烬并指夹住,轻轻一捻——
羽化寒髓,融入剑脊第一符纹。
锁链收紧,冰灯炸裂,姜雪衣本体自灯中跌出。
她眼神空洞,肌肤苍白近乎透明,胸口冰凰骨已被剜空,只留一截晶莹骨管。
林烬俯身,掌心贴在她后背,魇魂丝钻入心脉。
“从今往后,你叫‘雪傀’。”
魇魂丝骤然一拉,一颗冰蓝色的心脏离体,尚在跳动,却已蒙上一层黑霜。
心脏化作流光,没入剑胚第二符纹。
姜雪衣身体软倒,眸中最后一丝神采熄灭。
剑胚吞噬心脏后,剑身浮现一道冰凰纹,羽翼张开,如活物振翅。
寒炉四周,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连时间都被冻结成细碎冰晶。
林烬抬手,雪傀起身,单膝跪地,声音空洞:
“主上,雪愿为刃。”
她抬眸,眼底再无风雪,只有与恨天剑同源的漆黑幽火。
剑胚轻鸣,似在回应。
林烬低语:“九女已献其一,恨天……你饿了吗?”
寒炉外,忽有踏雪声。
一人披黑貂,提青灯,灯焰照出半张少年面孔——萧玄。
他望向炉中雪傀,目光复杂,轻声道:
“她曾是北域最暖的火,你把她变成了最冷的剑。”
林烬侧身,指尖抚过雪傀发梢,笑意凉薄:
“错了。
我只是——
让她看清,火也会冻伤人。”
雪落无声。
萧玄手中青灯“啪”地一声裂开,灯油洒雪,燃成幽蓝火径,直指炉心。
火径尽头,第三盏灯悄然亮起——
灯芯里,苏浅浅正抱膝而坐,丹火绕身,泪落无声。
雪与火,第一次相遇。
下一瞬,炉盖轰然闭合,隔绝一切。
只余一道女子低笑,在冰与火的缝隙里回荡:
“别急,下一个——轮到我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