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翰林院偏殿。
林绡把休沐牌往案上一拍,“兄弟们,我放假啦!”
同僚们投来羡慕眼光:“状元郎,休沐七天,打算去哪儿浪?”
林绡咧嘴:“回家补觉,顺便陪老娘包饺子。”
说罢,把算盘往怀里一揣,金算盘当护身符,青衫一卷,出了京城。
马蹄哒哒,一路直奔临安县。
午前,村口老槐树下。
林绡一下驴,老娘就端着热茶迎出来:
“状元郎回来了,快歇歇,饺子马上出锅!”
林穗蹦出来,手里拎着一串糖葫芦:
“哥,给你留的,甜到牙根!”
林绡咬一口,甜得眯眼,心里却嘀咕:
“还是家乡糖葫芦得劲,京城那些,齁甜齁甜的。”
逢集,县城东头。
老娘要买布,林绡跟着逛。
布摊老板见状元郎,笑开了花:
“林公子,给您算便宜!”
林绡手一摆,算盘往摊上一放:
“便宜不便宜,算盘说了算。”
三下五除二,把布价砍到老板肉疼,
老娘乐得合不拢嘴:“还是我儿会算!”
旁边卖米的汉子小声嘀咕:“状元郎算布价,咋不算算咱这田赋?”
林绡耳朵尖,心里“咯噔”一下:田赋?这词儿听着耳熟,得空得摸摸底。
傍晚,田埂上。
林绡背着小手溜达,脚下是自家两亩老田,麦穗正青。
邻居老农蹲在地头叹气,“状元郎,你读书多,你给评评理——今年县里又加田赋,说是修河堤,可我那堤,去年才修过,今年又修?钱去哪儿了?”
林绡蹲下,接过老农递来的烟袋,吧嗒两口,心里算盘噼里啪啦:
“去年修堤,今年又修,钱没修堤,那修哪儿了?”
烟袋锅在脚边磕了磕,灰落在田埂上,像给他敲了个警钟。
夜里,老农把自家田契、历年交赋的条子翻出来。
油灯下,林绡把条子排成一排,算盘珠子噼里啪啦:
“康熙五十年,每亩田赋三升;雍正八年,每亩加至五升;乾隆三年,每亩七升;今年,每亩九升半!”
算盘珠子越拨越响,像敲在老农心坎上。
老农咂舌:“九升半?我这两亩田,一年得交一石八斗,比往年多了一半!”
林绡眉头拧成疙瘩:“多了一半的钱,修堤?修鬼!”
上午,县衙门口。
林绡穿着便衣,算盘往怀里一揣,直接找主簿。
主簿一见是状元郎,笑得跟朵花似的:
“林公子,稀客稀客!”
林绡开门见山:“老哥,今年田赋咋又涨?修堤的钱,账上咋走?”
主簿脸色一变,支支吾吾:
“修堤嘛,县里统一规划,具体账目……咳咳,得问县太爷。”
林绡心里冷笑:“问县太爷?行,我明天问!”
转身时,算盘珠子在他怀里“叮”一声,像给他打鼓助威。
午后,县太爷后堂。
县太爷端着茶,笑得一脸褶子:
“状元郎,田赋乃朝廷定例,本县只是照章办事。”
林绡把算盘往桌上一拍:
“照章?章上写着‘每亩九升半’?那章上有没有写着‘去年修堤钱今年再收’?”
县太爷笑容僵在脸上,茶盏“当啷”一声,像被他砸了个洞。
林绡转身出堂,心里算盘噼里啪啦:“软钉子?我明天拔!”
夜里,林绡翻墙进县衙库房——
别问怎么翻,状元郎的身子骨,翻墙比翻书快。
粮册堆成小山,他点着油灯,一页页翻,算盘珠子噼里啪啦:
“去年收堤银三千两,今年又收堤银五千两,可账上只记了‘修堤一次’!那两千两,去哪儿了?”
油灯晃,算盘珠子晃,
林绡的眼睛也晃:“两千两,够买一万石米,够修十里堤,够让五千户百姓少交一年赋!”
他合上粮册,心里算盘敲得震天响:“暗沟!这回让我逮着了!”
清晨,村口老槐树下。
林绡把老农、邻居都叫来,算盘往石桌上一摆:
“各位叔伯,我算了一下,县里这两年多收的田赋,够买一万石米,可没见一粒米修堤!这钱,八成进了私囊!”
众人哗然,老农烟袋锅敲得石桌当当响:
“状元郎,你说咋办?”
林绡把算盘珠子一拨,
“咋办?先记下这条暗沟,等我回京,连锅端!”
众人齐声应和,像给这条暗沟,敲响了第一声警钟。
午后,林绡收拾行李,老娘把热饺子塞他怀里:“儿啊,路上吃,别饿着。”
林绡咬一口饺子,嘴里含糊:“娘,我吃饱了,可还有万户还饿着,我得回去揭锅!”
林穗踮脚把一小罐自家腌的酱黄瓜递过来:“哥,路上下饭!”
老农们围上来,烟袋锅敲得石凳当当响:“状元郎,咱的账就靠你啦!”
林绡把算盘往脖子上一挂,算盘珠子被日光一照,亮得晃眼:
“放心吧,算盘在我这儿,谁也别想赖账!”
他跨上驴背,算盘往怀里一揣,心里算盘噼里啪啦:“暗沟已现,锅已烧热,就等回京揭盖!”
驴蹄哒哒,像给他打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