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光奋力地从拥挤的电梯当即挤出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之后，他才站稳身躯，并把自己始终紧紧地握在手中的塑料袋举起来。看到装在塑料袋里面的手抓饼完全没有被挤坏之后，他当即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随即走出电梯间，向公司走去。

“好！”

“很好！”

“非常好！”

“实在是好！”

嘹亮而整齐的喊叫声刚好传到走廊上。紧接着，一连串掌声也从相同的方位响起。

齐承光再次忍不住在悬挂“恒强”二字的办公室门前停下脚步，并把目光投向正在这套办公室里面列队的员工们。他看到，刚刚喊完口号的员工们正在一同鼓掌。和昨天相比，队列中的人似乎已经变得更多。好几个新出现的年轻女人的身影从勉强算得上整齐的队列的边缘位置冒出来。她们鼓掌的幅度很大，看上去比她们身边的大多数员工的动作都大。而且，她们脸上都显露出很兴奋的表情，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原地跳起来。他忍不住轻笑一声，露出带有几分不屑的笑容。

不一会儿，齐承光便走到公司门口。站到门前之后，他便看到，王腾飞已经在自己的工位上坐好。他当即露出带有几分诧异的表情，随即掏出自己的电子门卡，打开大门。

“早啊，齐哥！”

倚靠在办公椅上的王腾飞当即放下自己拿在手中的包子，把刚刚吃完一半的包子放回自己平摊在办公桌上的塑料袋里，随即支起上半身，抬起手掌，向齐承光打招呼。

“小王？你今天来得挺早啊？”

齐承光推开大门，不紧不慢地走向自己的工位，把装有手抓饼的塑料袋往办公桌上一放，随即拿起自己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方去接水。

“我今天醒得比较早！没有睡过头！路上也没花太多的时间！”

王腾飞双手一摊，重新拿起吃完一半的包子，原地转身，让椅子背对准办公桌，面向饮水机，大口吞咽持续地散发出微弱香气的包子。

“你昨晚上又陪钱总参加饭局去啦？怎么样？饭局热闹吗？”

齐承光接满整整一杯水，拿起水杯，走回自己的工位，坐到椅子上，先喝下一大口水，再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张手抓饼，连续吃下好几口。

“还行吧。要说热闹，倒也算不上特别热闹。人算不上很多。主要还是那几位和钱总比较熟的老板。”

“哦？就是我们跟钱总一起参加网商会活动的时候见到的那几位？”王腾飞眉毛一扬。

“对。”

齐承光重重地停顿一下，再稳稳地点头，随即迅速地把一整张手抓饼全部吃完。吃完手抓饼之后，他再次拿起水杯，喝下一大口水。

“那几位老板，都是和钱总比较熟的。有的更是已经对我很熟悉。”

“哦……哦，是这样啊！那很好啊！”

王腾飞连续点头，随即露出有些兴奋的表情。他抓起塑料袋里的另外一个包子，三口两口地把包子吞咽下去，再抬起双臂，一只手连续地拍自己的胸脯，另一只手则连续挥舞。

“下次如果有更大一点的饭局或者酒局，钱总要是能把我也一起叫上，那该多好！能蹭一顿饭是一顿嘛！而且，我也可以给他开车！我开车的技术也不差的！”

“是吗？”

齐承光从塑料袋里取出第二张手抓饼，咬下一大口，随即扭过头，把目光投向王腾飞。

“我记得，我好像还没见过你开车啊。”

“那是因为我自己还没有车啊！”

王腾飞再次挥舞双手，露出一副带有几分无奈的表情。

“我家里目前没有办法给我买车！考出驾照之后，我一直都没有能够长期开车的机会！我平时要是想要开车，最多只能租车！你不也是一样吗？”

“嗯……也对啊。好吧。”

齐承光略微犹豫一下，随即轻轻地点头，继续吃手抓饼。不一会儿，他便把第二张手抓饼吃完，随即把空出来的一次性塑料袋扔到工位旁边的垃圾桶里。

“咱们这种普通打工人，想要完全靠自己来买车，可不容易啊！想要完全靠自己来买房子，更是难上加难！”

王腾飞仰起脖子，高声长叹，重新把上半身往后仰，抬起双臂，用力向斜上方伸展自己的身体。他先把自己的整个上半身拉伸到极限，随即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把空出来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再打开自己的办公电脑。

齐承光同样打开自己的办公电脑，并迅速地打开公司的网站，又在电脑上登录几个不同的聊天软件。

“对啦，齐哥，”王腾飞再次扭过头，向正前方伸出手掌，指向林子娴和韩霜的工位，“你说，钱总为什么不带小林和韩姐去参加酒局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齐承光略微皱起眉头。

“没啥意思啊！就是随便问问！”王腾飞露出坏笑，“我听说，很多老板参加酒局都是带着美女去的！”

齐承光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哼，向王腾飞翻白眼，坐正身体，把目光投向聊天软件的主页面。

“那你得问钱总。问我没用。我可不知道。”

“哈哈哈！那我可不敢问！”

王腾飞再次大笑几声，随即把目光投向自己的电脑屏幕。不过，他没有立刻用电脑做什么，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玩手机上面的游戏。在游戏页面刚刚显示出来的时候，他用手把电脑的显示屏拨动一下，让显示屏刚好挡住自己拿在手中的手机。

齐承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慢地扫视聊天软件的主页面。他看到，楚采薇的账号已经从主页面的聊天栏当中刷新出来，并连续弹出好几条新的消息。他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王腾飞，确认王腾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便迅速地向楚采薇回复“我正在工作，等休息时间再说吧”，随即打开公司的网站页面。

等到林子娴和韩霜一同来到公司并分别进入工作状态之后，钱达峰的身影才从公司大门外侧显现出来。进门之后，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向员工们交待接下来分别要处理的工作，便走进经理室，并把经理室的门关上。

几名员工分别处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除林子娴偶尔拿起手机发送语音消息之外，没有一个人主动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人互相交谈。整间办公室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到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够隐约听到同楼层的其他办公室当中传出来的说话声和响声。

直到每个人的办公电脑桌面上的时钟都走过一个小时，钱达峰才重新打开经理室的门，并走出经理室。他拿起手机，扫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几条消息，随即向前方抬起手臂，向齐承光和王腾飞招手。

“小齐、小王，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齐承光当即稳稳地点头，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王腾飞则忍不住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站起身来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两个青年男人一同走向经理室。

林子娴忍不住转过头，把目光投向齐承光和王腾飞的背影。看到走在后方的齐承光把经理室的门重新关上之后，她便立刻露出放松的表情，把自己摆放在办公椅上的靠枕调整一下，再把摆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支架拉到自己面前，打开自己手机上的视频软件。韩霜则仍然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连续不断地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聊天软件页面和表格文档页面之间流转。

钱达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抬起手掌，向长沙发一指。

“坐。”

齐承光当即稳稳地点头，随即轻手轻脚地坐到长沙发上靠近办公桌的那一侧。

“什么事啊，钱总？”

王腾飞坐到长沙发的中间位置，坐正身体，把目光投向钱达峰。

“我要和你们两个谈一谈，昨天晚上楚总在酒桌上提到的合作项目的问题。”

钱达峰把自己的手机摆放到办公桌边缘，把双臂平放到办公桌上，抬起手掌，用指尖连续点击办公桌的表面，露出严肃而认真的决定。

“在这件事上，我需要先征求一下你们两个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啊？”王腾飞当即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并发出一声略微有些夸张的叫声。

“啊？”

齐承光也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并略微皱起眉头。他自然是认真地听过楚哲元在饭局上说过的每一句话的，也记得楚哲元向在座的每一个人提到的项目和合作意向。只不过，他当时只把这些话视为喝过酒之后才说出来的话，完全没有把这些话当真。他也认为，其他几位老板也全都不会把这种酒桌上面的话当真。他完全没有想到，钱达峰竟然真的要认真、仔细地考虑这件事。

“我知道，小王你昨晚上没去，”钱达峰转过头，注视王腾飞，“不过，这没关系。你只要仔细地听一听这个合作项目的大致方案，你就应该能够弄明白它大约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

“钱总，您说的楚总……是指……楚哲元吗？”王腾飞忍不住张大嘴巴，似乎有些难以控制自己说话的语气。

“对，”钱达峰的表情很坚定，“就是智哲集团的大老板，也是晨光网商会的副会长，楚哲元。昨天晚上，我和小齐一起去参加的那场饭局，就是他发起的。他在饭局上亲口对我和小齐说，整个智哲集团会给我们公司提供一个参与他们公司正在规划的项目的机会。”

“啊？真……真的吗？”

王腾飞忍不住张大嘴巴，脸上冒出十分意外乃至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两颗眼珠几乎快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楚哲元……这样的大老板，竟然会给咱们提供……和他们合作的机会？”

“从我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应该是真的，”钱达峰仍然露出认真的表情，“在我过来之前，楚总的助理已经正式地给我打过电话。助理说，如果我们公司真的愿意参与这个项目，楚总会和所有参与这个项目的集团高管一起找时间和我们进行正式的面谈，并在正式签合同之前把项目的细节全部向我们介绍清楚。每一家愿意参与这个项目的公司都是这样。”

齐承光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抬起两根手指，用指尖缓慢地抚摸下巴上的胡子。

“那……钱总，这个项目……到底是什么项目啊？”王腾飞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重新露出认真的表情。

“是智能康养住宅项目。”钱达峰不紧不慢地回答。

“啊？”王腾飞再次发出惊讶的叫声，连续不断地眨眼，“智能……康养……住宅？”

“没错，”钱达峰说，“这个项目既可以算得上是房地产类项目，也可以算得上是科技类项目。从智哲集团拿给我的资料来看，它不仅包括智能家具、人形机器人等多种科技产品，也包括以物联网为代表的互联网技术，还包括养老、身体康复等社会公益层面问题。这样的综合性项目，无论是在晨光市内，还是在省内，乃至在全国，都是缺少先例的，算得上是创新型项目。”

王腾飞当即露出有些兴奋的表情，随即转过头，把目光投向齐承光。他看到，齐承光仍然显得很平静，似乎还带有几分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