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和张蒙蒙冲出控制中心的那一刻，厚重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将林岚——或者说织梦者——彻底隔绝在内。急促的警报声在走廊里回荡，红色的警示灯有节奏地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这边！”张蒙蒙拉住陈凡的手腕，带着他转向一条标有“维修通道”的狭窄走廊。她的刑警本能让她在极短时间内记住了塔楼的结构图。

　　通道比他们想象的要狭窄得多，仅容一人勉强通过。陈凡能感觉到墙壁上渗出的冰冷水汽，混合着机油和金属的特殊气味。头顶的照明灯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让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小心脚下，”张蒙蒙低声提醒，“这里看起来很久没人来过了。”

　　陈凡低头看去，发现通道地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上面却有着几排新鲜的脚印。他蹲下身仔细观察，手指轻轻划过脚印的边缘。

　　“这些脚印...”陈凡皱起眉头，“大小一致，步距均匀，像是同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反复经过这里。”

　　张蒙蒙也蹲下来检查，职业习惯让她立刻做出了判断：“不是同一个人。你看这里——”她指着两排略微重叠的脚印，“这排脚步更沉，落脚时前脚掌先着地；而那排则是全脚掌同时落地。至少有两个不同的人最近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张蒙蒙立刻起身，将陈凡护在身后，右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

　　“等等。”陈凡拉住她的手臂，“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发现一个隐蔽的通风口栅栏正在轻微震动。随着又一阵嗡鸣声，栅栏缝隙中飘落下几片极细的金属碎屑。

　　“无人机维修通道。”陈凡恍然大悟，“那些悬浮的无人机就是通过这些管道在塔内移动的。”

　　突然，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通道陷入彻底的黑暗。陈凡能听到张蒙蒙的呼吸声稍稍加快，但她的声音依然镇定：“应急灯应该会在三秒内启动。”

　　果然，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墙壁两侧亮起了柔和的蓝色指引灯，一直延伸到通道深处。

　　“跟我来。”张蒙蒙率先向前走去，但就在她迈出第三步时，地面突然亮起数道红色的激光线。

　　“红外感应！”陈凡惊呼道，但已经太迟了。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一道厚重的铁栅门从上方猛然落下。张蒙蒙反应极快，一个侧滚翻险险避过，但铁栅门还是将她与陈凡隔在了两边。

　　“蒙蒙！”陈凡冲上前抓住栅栏，“你没事吧？”

　　张蒙蒙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没事。这栅栏...”她用力推了拉铁栅门，眉头紧锁，“是加固过的，人力不可能打开。”

　　陈凡焦急地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栅栏控制盒就安装在墙面上，但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让我看看...”陈凡凑近控制盒，发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指纹识别器，但旁边还留有一个老式的钥匙孔。

　　张蒙蒙也从另一侧检查着控制装置：“这种老式安全系统通常会有备用解锁方式。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提示。”

　　陈凡沿着墙壁仔细查看，手指划过冰冷的水泥墙面。在蓝光的照射下，他注意到某处墙面上有着不自然的划痕。

　　“这里！”他呼唤道，“墙上有刻痕！”

　　张蒙蒙尽可能靠近栅栏，试图看清陈凡那边的发现：“是什么？”

　　陈凡用袖子擦去墙上的灰尘，露出一排精细的点和线组合。“摩斯密码...”他喃喃道，随即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破译。

　　几分钟后，陈凡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林岚的父亲留下的信息！他说‘光明指向真理’——我猜是指需要用强光照射某个地方。”

　　陈凡从背包里掏出强光手电，沿着墙面仔细照射。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光线照出了一块颜色略微不同的砖块。

　　按下砖块后，墙面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小暗格，里面放着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

　　“找到了！”陈凡拿起钥匙，急忙插入控制盒的钥匙孔。

　　铁栅门缓缓升起，张蒙蒙立刻钻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击掌。

　　“刚才真险。”陈凡长舒一口气。

　　张蒙蒙点点头，但表情很快又严肃起来：“继续前进吧。我能感觉到，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们沿着通道继续向下，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重。陈凡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因为低温还是内心的不安。

　　通道开始变得蜿蜒曲折，墙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刻痕和标记。有些显然是最近才留下的，而有些则已经年代久远，几乎被岁月磨平。

　　“等等。”陈凡突然停下脚步，“这里有点不对劲。”

　　张蒙蒙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怎么了？”

　　“温度，”陈凡低声道，“突然下降了至少五度。”

　　就在这时，通道前方隐约传来女孩的啜泣声。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

　　转过一个弯道，他们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林岚被绑在轮椅上，眼中含泪，嘴巴被胶带封住，正无助地看着他们。

　　“林岚！”陈凡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张蒙蒙一把拉住。

　　“不对劲。”张蒙蒙冷静地分析，“从控制中心到这里至少有十分钟路程，她怎么可能比我们还快？而且你看她的衣服，一尘不染，这不可能。”

　　陈凡定睛细看，果然发现了破绽。这个“林岚”的身影边缘有着细微的闪烁，就像是投影般不真实。

　　“是幻象。”陈凡肯定地说，“织梦者想用这种方式误导我们。”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通道四周突然投射出多个林岚的影像，全都呈现痛苦的表情，伸出手向他们求救。

　　“救救我...”“她在骗你们...”“不要去钟楼...”

　　多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张蒙蒙捂住耳朵，脸色发白：“声音有催眠效果！”

　　陈凡猛地想起什么，从背包中掏出那个强光手电：“既然是投影，就一定有投影源！”

　　他打开手电的最高亮度档位，向四周墙壁照射。果然，在通道顶部的几个隐蔽角落，他发现了小型投影装置。

　　随着强光的直接照射，投影装置冒出细微的电火花，林岚的幻象开始闪烁不定，最后完全消失。

　　幻象消失后，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标着“机械室”的字样。

　　“就是这里了。”张蒙蒙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枪。

　　陈凡检查着门上的安全锁：“需要密码或者钥匙卡。”他尝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就在两人寻找进入方法时，机械室内突然传出了齿轮转动的巨大声响，伴随着某种高频的嗡鸣，让他们的牙齿都不自觉地打颤。

　　陈凡突然感到一阵头痛，那频率似乎与他在控制中心日志中看到的437.65MHz相吻合。

　　“频率发生器就在里面！”陈凡肯定地说，“百灵鸟的本体应该也在里面。”

　　张蒙蒙点头，开始检查门框四周：“这种重要设施通常会有物理备用解锁装置，以防电子系统故障。”

　　经过仔细查找，她果然在门边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开关，但需要同时按下两个相距一米的按钮。

　　“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张蒙蒙指出，“但这两个按钮必须完全同步，误差不能超过0.55秒，否则会触发安全锁定。”

　　陈凡思考片刻，突然灵光一闪：“用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电工胶带，拉伸出一段足够的长度。

　　他将胶带的一端固定在一个按钮上，然后退到另一个按钮前：“我数到三，同时拉胶带和按按钮。”

　　张蒙蒙会意地站到另一个按钮前，做好准备。

　　“一、二、三！”

　　随着陈凡的口令，两人同时动作。胶带被猛地拉紧，按下第一个按钮的同时，陈凡的手也按下了第二个。

　　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后，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机械室内部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占据了整个钟楼的中心区域。巨大的齿轮和传动装置缓缓转动，维持着这座古老钟楼的运转。而在房间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玻璃柱形容器散发着柔和的蓝光，里面悬浮着一个少女——正是林岚的本体。

　　无数线缆和管子从容器延伸出来，连接着四周的机器。最令人心惊的是，少女的太阳穴上贴着电极，胸口连接着生命监测装置。

　　“天啊...”陈凡喃喃道，“他们把她变成了活体处理器...”

　　张蒙蒙迅速扫视整个房间，评估着潜在威胁：“看那里！”她指向房间一角的一个装置，上面显示着频率数字——437.65MHz。

　　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时，机械室内突然响起了织梦者那多重叠加的声音：

　　“终于来了。我不得不称赞你们的毅力，但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四周的机器同时启动，多个激光发射器从天花板降下，红色的瞄准点落在两人身上。

　　“现在，”织梦者的声音中带着冰冷的笑意，“让我们看看人类的极限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