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海面。只有远处阿宁那艘船的甲板上还亮着灯，像一座孤岛，悬在无边的黑暗里。
谢长离的渔船停在两海里外的阴影里，引擎早已关闭，只有船桅上挂着一盏微弱的风灯，勉强照亮甲板一小块地方。
他靠在船舷上，手里拿着夜视望远镜，目光紧紧锁定着那艘亮着灯的船。按照时间线，阿宁团队里那个叫“秃鹫”的男人，今晚就会忍不住带着两个人偷偷下水，想提前进入海底墓捞点好处。
结果自然是撞见海猴子，损兵折将，还会惊动墓里的其他东西。
【支线任务触发：确保秃鹫等人按原著遭遇海猴子，不得提前干预，任务奖励：积分120。失败惩罚：肌肉僵直四小时。】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寒意，谢长离却只是微微皱眉。他不是想救秃鹫——那人在原著里本就心术不正，死有余辜——但他怕这场混乱会波及到吴邪他们，尤其是现在还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望远镜里，阿宁的船甲板上人影晃动。秃鹫果然带着两个手下，鬼鬼祟祟地溜到了船尾，看样子是准备下水。
谢长离放下望远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防水袋，里面装着几枚荧光浮标——这是他用50积分兑换的，能在水下发出微弱的蓝绿色光芒，持续时间长达十二小时。
他换上潜水服，动作利落地背上氧气瓶，没有带多余的东西，只在手腕上系了一把潜水刀。
“等我回来。”他对守在驾驶舱里的船老大低声道。
船老大点点头，递给他一个信号器：“有事就按这个，我来接你。”
谢长离接过信号器，转身跃入海中。
海水在夜晚带着刺骨的凉，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皮肤上。他打开潜水灯，光束在黑暗的海水里撕开一道口子，能看到细小的浮游生物在光里乱撞。
按照白天记下的方位，他朝着海底墓的大致方向游去。水压随着深度增加而不断增大，耳边传来嗡嗡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低语。
游了约莫半小时，他终于看到了那艘沉在海底的巨大木船——海底墓的入口。船体周围的海水异常浑浊，像是有暗流在涌动。
他没有靠近，只是在距离沉船百米外的地方停下，开始布置荧光浮标。
他选了几处地势相对平坦的海底沙地，将浮标固定好，拉出发光引线。蓝绿色的光芒在黑暗的海水里亮起，像一颗颗星星，连成一条模糊的弧线，从沉船边缘一直延伸到阿宁的船附近。
这是他能做的最隐晦的提醒。如果吴邪他们今晚被惊动，想要下水查看，这些荧光浮标至少能指引他们避开最危险的暗流区域。
布置好最后一枚浮标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水声，还夹杂着模糊的惨叫。
是海猴子。
谢长离立刻关掉潜水灯，伏在一块珊瑚礁后面，屏住呼吸。
几道黑影在黑暗的海水里快速掠过，动作迅猛，带着腥臭味——正是海猴子。它们的身后，是三个拼命逃窜的潜水员，其中一个已经被海猴子抓住了腿，发出绝望的挣扎。
是秃鹫他们。
谢长离握紧了手腕上的潜水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自己不该动，系统的惩罚还在脑海里回响。
但那绝望的惨叫声，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就在这时，其中一只海猴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朝着他的方向游来。
谢长离没有躲。他看着海猴子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它嘴里尖利的牙齿。
就在海猴子的爪子快要抓到他的时候，他突然动了。潜水刀划出一道寒光，精准地刺进了海猴子的眼睛里。
海猴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在水里疯狂挣扎起来。
这声尖叫惊动了其他海猴子，纷纷转头看向这边。
谢长离知道自己暴露了，不再恋战，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游去。他没有选择直线逃跑，而是故意绕了个弯，将那些海猴子引向远离阿宁船的方向。
身后的水声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就在身后紧追不舍。肺部开始缺氧，潜水服被划破了好几处，冰冷的海水灌了进来，冻得他骨头生疼。
【警告！宿主严重干预剧情！主动攻击海猴子并改变其行动轨迹，任务失败！】
【执行惩罚：肌肉僵直四小时！】
系统的警告音刚落，谢长离就感觉到四肢突然变得僵硬，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划水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
糟糕！
一只海猴子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扑了上来，爪子狠狠抓在他的背上。
剧痛传来，谢长离却因为肌肉僵直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只海猴子朝着他的脖子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斜刺里窜出，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
是张起灵！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水，手里的黑金古刀在黑暗的海水里泛着冷光，一刀就将那只扑向谢长离的海猴子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他反手一抓，将谢长离拉到自己身后，同时一脚踹开了另一只海猴子。
张起灵没有回头，只是用手势示意谢长离快走。他自己则转过身，面对着剩下的几只海猴子，黑金古刀横在身前，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谢长离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肌肉的僵直还在持续，但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继续朝着渔船的方向游去。
他知道张起灵能对付那些海猴子，他不能在这里拖后腿。
游了不知道多久，当他终于看到渔船的灯光时，几乎要虚脱了。船老大早已放下了梯子，看到他浑身是伤地爬上来，吓了一跳：“小哥，你咋了？”
谢长离说不出话，只是指了指海里，然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躺在船舱的小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缠着厚厚的纱布。肌肉的僵直感已经退去，但浑身酸痛得像是散了架。
船老大端着一碗热粥进来：“你可醒了！昨晚吓死我了！”
谢长离坐起身，接过热粥，低声道：“谢谢。”
“谢啥，”船老大挠挠头，“不过小哥，你昨晚到底遇到啥了？我好像看到还有别人在水里……”
谢长离喝了一口热粥，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身体的不适。他想起张起灵的背影，沉默了片刻，道：“一个朋友。”
船老大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谢长离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海面，心里有些不安。张起灵昨晚救了他，会不会因此受伤？会不会改变接下来的剧情？
【系统提示：检测到张起灵生命体征正常，未受重伤，剧情主线未发生重大偏离。】
系统的提示音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放下粥碗，走到船尾，朝着阿宁那艘船的方向望去。甲板上已经有了动静，似乎在打捞什么东西——大概是秃鹫他们的尸体。
吴邪和胖子站在船舷边，脸色凝重。张起灵也在，背对着他的方向，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谢长离的目光在张起灵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移开，落在了海面上那些依旧亮着的荧光浮标上。
蓝绿色的光芒在晨光里显得有些微弱，却依旧清晰。
希望他们能看到。
希望他们能明白。
他这个“陌生人”，一直在。
谢长离转身回到船舱，开始收拾东西。他知道，经过昨晚的事，阿宁他们肯定会加快进入海底墓的速度。
他必须做好准备。
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海猴子留下的痕迹。但他不在乎。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昨晚张起灵拉着他的那一下，力道很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这个沉默的男人，似乎总能在他最危险的时候出现。
谢长离摸了摸口袋里的黑曜石，石头已经被体温捂热了。
或许，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哪怕，这份“并肩”，注定只能是沉默的，隐秘的。
海面上的晨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最后的黑暗。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谢长离知道，他必须再次潜入那片冰冷的海底，去守护那些他在意的人。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陷入绝境。
更不会，让任何人替他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