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鼓楼茶语藏危局
书名:民国铁三角,破妄西南 作者:仉耶 本章字数:3465字 发布时间:2025-09-11

第26章 鼓楼茶语藏危局

秋老虎还没褪尽余威,鼓楼街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傍晚时分才堪堪浸出些凉意。黄包车夫们拉着空车在街角树荫下歇脚,嘴里哼着川剧的零碎调子,偶尔有挑着糖画担子的小贩经过,铜勺刮过石板的“叮叮”声,混着茶馆里飘出的沱茶香气,把民国二十八年的重庆烟火气揉得扎扎实实。

沈沛君站在“品泉轩”茶馆的木牌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链——那是父亲沈敬之留下的老物件,镀银的表壳早被磨得发亮,翻开表盖,里面贴着一张极小的黑白照片,是她十七岁时穿军校制服的模样。她深吸了口气,把军帽的帽檐压得更低些,军装外罩着的藏青布衫略显宽大,正好遮住腰间别着的军刺。方才张参谋的电报说得含糊,只让她“速往鼓楼街品泉轩见老部下,事关性命”,可这“老部下”是谁,又到底是什么事,她心里还揣着一团雾。

掀开门帘,茶馆里的喧闹瞬间涌了过来。八仙桌旁坐满了茶客,有穿短打的脚夫,有戴圆框眼镜的账房先生,还有几个穿长衫的商人正凑在一起低声谈生意。沈沛君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靠窗的包间——那是张参谋提过的“丙字间”,木质隔断上雕着浅淡的兰草纹,门帘半掩着,能看见里面坐着个人影。她放缓脚步走过去,路过邻桌时,无意间听见两个茶客的对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扎进她耳朵里:“你听说没?一贯道的法师要在神仙府开讲经会,说是下月月圆夜有‘升仙大典’,去的人都能沾福气……”

“升仙大典”?沈沛君的脚步顿了顿,指尖猛地攥紧了怀表链。李军长最近总以“巡查防务”为由往南山神仙府跑,张参谋之前递的情报里提过“神仙府有异常运输”,难不成和这一贯道有关?她压下心头的疑惑,撩开门帘进了包间。

包间里的人立刻站了起来,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军装,肩章上的“参谋”标识有些褪色。他叫周明,是父亲沈敬之当年在21军的警卫员,后来跟着张师长做事,算得是妥妥的自己人。可此刻周明的脸色却白得像纸,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双手攥着茶杯,指节都泛了青。

“沈副官,您可算来了。”周明的声音压得极低,还没等沈沛君坐下,就急着往门外望了望,确认没人偷听,才又坐回来,“这地方不安全,我只能约您在这儿见。”

沈沛君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沱茶已经凉透了,茶汤表面浮着一层薄灰,显然周明已经等了很久。她把父亲的旧军徽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上,黄铜的徽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背面“21军参谋处-沈”的刻字清晰可见。“周哥,张参谋让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这军徽……是我父亲当年给你的,你肯拿它当信物,想必是天大的急事。”

周明的目光落在军徽上,喉结滚了滚,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小心翼翼地推到沈沛君面前:“您先看看这个。这是李军长近一个月的行踪记录,是我偷偷从参谋处的档案里抄出来的。”

沈沛君展开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工整,密密麻麻记着李军长的行程:“九月初三,赴南山神仙府,停留两时辰”“九月初十,调军需处卡车三辆,往神仙府运输‘物资’”“九月十五,召见三名八字先生,闭门谈话两时辰”……最下面一行,是周明用红笔标注的:“九月十八,李军长密令:查21军所有军官八字,重点筛选‘纯阳命格’者。”

“纯阳命格?”沈沛君的指尖顿在纸上,心里“咯噔”一下。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算过八字,说她是“纯阳之体,命硬克亲”,当时只当是戏言,可现在李军长专门查这个,难不成……

“沈副官,您还没明白吗?”周明的声音发颤,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我托八字先生打听了,说‘纯阳命格’的人,是‘上等祭品’,能助‘修行者’续命增寿。李军长每月往神仙府跑,那些卡车运的根本不是什么‘物资’——我偷偷看过一次,车厢里装的是木笼子,里面……里面像是有人!”

“人?”沈沛君的呼吸骤然一紧,她猛地攥住周明的手腕,“你看清楚了?是什么人?”

“没敢细看,卡车蒙得严严实实,只从缝隙里瞥见一眼,像是年轻姑娘。”周明的脸色更白了,“还有,上次我给李军长送文件,听见他跟一个穿蓝布长衫的人说话,那人说‘纯阴祭品已凑齐九人,还差一个纯阳,月圆夜就能开坛’。沈副官,您的八字……我记得沈老参谋当年提过,您是纯阳命格啊!”

最后一句话像惊雷一样炸在沈沛君耳边,她只觉得指尖发凉,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纯阳祭品……月圆夜开坛……她想起之前陈书景从义昌堂账本里发现的“献祭名录:纯阴3人送地宫、纯阳1人待寻”,当时还没确定“纯阳1人”是谁,现在看来,李军长要找的,根本就是她!

“李军长找‘纯阳八字’军官,到底要做什么?”沈沛君的声音有些发哑,她拿起桌上的军徽,紧紧攥在手里,黄铜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让她找回了些理智,“他要献祭纯阳命格的人,是为了什么?续命?还是……”

“是为了‘长生秘法’。”周明咽了口唾沫,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半张黄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文,“这是我从神仙府运输队的人手里抢来的,上面写着‘借纯阳之血,引陨石之力,可得长生’。沈副官,您想想,李军长今年都五十六了,却总说自己‘精力不济’,上个月还偷偷找西医开补药,他肯定是想靠这邪术续命!”

沈沛君看着黄纸上的符文,只觉得眼熟——之前陈书景在码头停尸间的死者衣襟里发现过类似的“奇门遁甲符”,当时陈书景说这符文“能引导异常能量,不是普通的民间符咒”。现在看来,李军长不仅勾结了一贯道,还在利用邪术搞“献祭”,而她,就是那个关键的“纯阳祭品”。

“不行,得阻止他。”沈沛君猛地站起身,目光坚定,“张师长是我父亲的老部下,也是军中少有的清流,他肯定不会坐视李军长搞这种邪门歪道。周哥,你帮我联系张师长,就说我有李军长勾结邪教、意图献祭的证据,想跟他当面汇报。”

周明连忙点头,却又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沈副官,您可得小心。李军长最近查得紧,不仅查军官八字,还在四处找‘不听话’的人。昨天军需处的小王,就因为不肯帮他运‘物资’,被他安了个‘通共’的罪名,关进了禁闭室。您去找张师长,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沈沛君点头,她知道这事的风险——李军长在21军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在查他,后果不堪设想。她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元,放在桌上:“周哥,这钱你拿着,先找个地方躲躲,等这事了了,我再找你。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周明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银元。他站起身,又往门外望了望,然后从袖口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塞到沈沛君手里:“沈副官,这是我昨天听李军长跟那个蓝布长衫的人说的,他们提到了‘清虚古观’,说那里有个唐代地宫,刘从云近期常提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您拿着,或许能用得上。”

沈沛君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粗糙的草纸,上面的字迹是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清虚古观有唐代地宫,刘从云近期常提”。刘从云——她记得陈书景提过,这人是一贯道的头目,擅长“惑心术”,之前在山腰设“心魔幻境”的蓝布道士,就是他的手下。看来清虚古观,就是李军长和刘从云搞“献祭”的下一个地点。

“我知道了。”沈沛君把纸条叠好,塞进怀里,“周哥,你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周明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小心”,才低着头,假装是普通茶客,慢慢走出了包间。沈沛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茶馆门口,才又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军徽,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刻字。父亲当年就是为了阻止军阀勾结、保护百姓,才被人暗害的,现在,她绝不能让父亲用生命守护的东西,毁在李军长这种败类手里。

她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沱茶的苦涩在嘴里散开,却让她更加清醒。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茶馆里的灯盏被点亮,昏黄的光透过木质隔断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邻桌的茶客还在谈论着一贯道的“升仙大典”,语气里满是向往,可他们不知道,这场“大典”的背后,是多少人的性命和鲜血。

沈沛君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布衫,把军徽重新揣进怀里。她没有直接离开茶馆,而是绕到后院,从后门走了出去。后门对着一条窄巷,巷子里堆着些废弃的木箱,墙角的路灯坏了,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

她沿着窄巷往前走,脚步轻快却坚定。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要找张师长拿支援,要和陈书景、罗四海汇合,还要阻止李军长的“月圆夜献祭”。可她不能退,为了父亲的遗愿,为了那些可能被当作祭品的无辜人,也为了自己的性命,她必须撑下去。

走到巷口,沈沛君回头望了一眼“品泉轩”的招牌,灯光下,那三个字显得有些模糊。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融入了重庆的夜色里,怀里的军徽和纸条,像是两颗沉甸甸的石子,压在她的心上,也给了她前行的力量。她不知道,此刻在巷口的阴影里,一个穿蓝布长衫的身影正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手里把玩着一张画着符文的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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