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墨寒看着她，有一点震惊，有一点疑惑，有一点欣喜，这样复杂的情绪却在脸上演变成了意味不明的颜色，令人看不明白。
实际上，他是有点看不明白她了。
“你以前也不这么叫我。”
他道。
以前的郑瑜对他过分倾慕和崇拜，喜欢他，却也少不得害怕他，加上君臣礼仪的束缚，从来也没唤过他的名字。如今她唤他的名字，还真有一种让他重新认识了她的感觉。
“你不是说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郑瑜淡淡一笑道。
兰墨寒却道，“小瑜，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郑瑜道，“哪里陌生？因为我不再是失去记忆之前的样子了？”
兰墨寒一时无言。
郑瑜意味深长道，“王爷，郑瑜即便有再大的变化，但是对你的倾慕之心从未转圜。”
次日晚上。
一个个胡人从云梯掉落，火箭刺入他们的胸膛，如同天降的火球。
“大人！”
秦楚单膝跪地报道，“奸细已清除，胡人暂退。”
苏绾绾还能听见哀嚎声，她面上却十分冷淡，未见喜色，也没有怜悯。
谢芷安道，“姑娘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大人…”。
秦楚有些担心。
谢芷安又看了他一眼，秦楚只好退下了。
“姑娘，你是在担心左…？”
谢芷安没说下去。
“让于将军善后”，苏绾绾吩咐了一个兵士，随后从城楼走了下去，“郑瑜的手段瞒不过兰墨寒。如果让胡人知道，就是兰墨寒也保不住她。”
“那可怎么办啊？”
谢芷安道。
苏绾绾眼睛深沉，郑瑜既然敢这么做，难道她是在赌什么吗？
胡族营帐
“王爷！王妃已安置…”。
侍女迎面被兰墨寒吓了个踉跄，战战兢兢的跪下了。
“退下！”
兰墨寒道。
侍女提心吊胆的的离开了。
兰墨寒威严的声音在屋内回响，“不解释一下吗？”
郑瑜坐在帘后的妆台前，铜镜倒映出的不再是一张天真幼稚的少女长相，而是富有几分阅历几分忧愁的女人了，“我以为你会直接处死我。”
兰墨寒箭步掀开了那帘子，一把攥住他妻子的下巴，“我用我的军机大事来赌我妻子的心到底是在北凉，还是在你的中原？我还是输了，是吗？”
“你杀了我罢。”
郑瑜却道。
兰墨寒只觉得某个地方被掏空了，“郑瑜，以前的事情，你都想起来了，是吗？”
“是。”
郑瑜莞尔，眼睛在闪闪发光。
兰墨寒后背都湿了，神色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
郑瑜道，“想起来的那天，我跟你现在这样，差不多。说不上来是高兴，但是心情非常的矛盾。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
她宁愿什么都不懂，就不用忍受选择的痛苦了。
是啊，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呢。
兰墨寒道，“为什么这么做？”
郑瑜，“故乡，本能。”
兰墨寒冷笑一声，“你是北凉的王妃，中原跟你没有关系了。”
郑瑜热泪盈眶，“我不这样认为。”
她不知道这样对不对，但是中原是她的故乡，她没法不选择。
兰墨寒道，“你可以假装看不到这一切，为什么要赌上你的性命出卖军机。纵使我拼尽全力想要护住你，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现在的你还会不明白吗？”
“你以为我想要知道这一切吗？”
那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郑瑜感慨道，“当时左骨都侯入侵王府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不想逃，我不想就这么投降他，只为了保全一条命吗？”
兰墨寒，“…”
郑瑜泪流满面，“可是我没有走。我看着红灵死在我面前，我连她的尸体都带不走。那个时候我唯一的信念是我还不能倒下，因为我是他们的王妃。你不在，我就要坚持。”
她以命相护的北凉如今要去攻打她的国家了，她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不可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