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温柔的告别
清晨，医院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光的流动。傅柯推开病房门，看到林雪正静静地躺着，呼吸机规律地起伏，像一朵在风里微微颤动的白花。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那只手依旧温热，却轻得像一片羽毛。
“早安，我的雪。”他俯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往常无数个清晨一样。
阳光透过窗子，在床单上铺开一层金色。傅柯为她擦了擦手，又将被角掖好，动作熟练而温柔。
“今天带你回书店，好吗？”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书友们都很想你。”
林雪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傅柯笑了，眼眶却瞬间红了。
上午，医生来查房。检查过后，医生悄悄对傅柯说：“做好心理准备吧。”
傅柯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又回到了林雪身边。他不想哭，他想让她看到他最好看的笑。
中午，傅柯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林雪回到了书店。书店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自然光静静流淌。他将她推到窗边，那里是她最喜欢的位置。
“你看，”他俯下身，指着窗外，“春天快到了，楼下的玉兰花已经有花苞了。”
林雪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指尖，眼中有光在闪动。
傅柯将书店的门关上，拉下卷帘。
书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傅柯在地上铺了一条毯子，把林雪从轮椅上抱起，小心地放在毯子上。他躺在她身边，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雪，”他轻声唤她，“我们回家了。”
他开始为她读那本《月亮与六便士》，读他们曾经一起读过的段落。读到一半，他停了下来，吻了吻她的发丝，“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这本书。”
林雪眨了眨眼，眼角滑下一滴泪。傅柯用指腹轻轻为她拭去，“别哭，我们应该高兴。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日子。”
他开始回忆他们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在书店的相遇，第一次一起策划的活动，第一次争吵又和好，海边的日出，书店里的婚礼……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雪，谢谢你。”他在她耳边低语，“谢谢你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他翻身趴在她身边，支撑着身体，不让重量压到她。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熟悉的温柔和爱意。
“我爱你，雪。”他轻声说，然后缓缓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那是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像是要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其中。傅柯能感觉到她微微的回应，那是她用尽全力的爱。
吻过后，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呼吸交织在一起。
“雪，”他声音哽咽，“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雪看着他，眼中满是泪水。她努力地抬起手，傅柯赶紧握住。她用尽力气，在他的掌心里写下一个字：“愿。”
傅柯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她，却又小心地避开她身上的管子，“好，我们约定好了。”
傍晚，傅柯为林雪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条白色连衣裙。他为她梳理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打理一件珍贵的宝物。
“你真美。”他后退一步，欣赏着她，眼中满是爱意。
他关上书店的灯，只留下角落里那盏星星灯。灯光像无数个微小的精灵，在黑暗中闪烁。
傅柯回到林雪身边，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他在她耳边轻声唱起那首他们婚礼上的歌。歌声有些颤抖，却充满了爱。
夜深了，林雪在他的怀里渐渐睡去。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傅柯知道，分别的时刻到了。他没有叫醒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最后的温度。
“晚安，我的雪。”他在她的唇上落下最后一个吻，“做个好梦，梦里见。”
窗外，第一朵玉兰花悄然绽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