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林寒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回到了藏身的石穴。穴内依旧阴冷潮湿，却给他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他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甚至来不及调息，便将那三块刚刚得手的劣灵石从袖中取出，摊在掌心。
在昏暗的光线下，灵石表面粗糙，夹杂着黑色的矿渣和普通的岩石脉络，与之前那块纯净的下品原矿相比，品相差了不止一筹。但其中蕴含的、相对于外界沉滞灵气而言堪称磅礴的能量，却做不得假。丝丝缕缕的灵气自发地逸散出来，让这狭小的石穴都仿佛变得"鲜活"了一些。
"希望效果不会差太多…"林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期待，双手各握住一块灵石，《先天道经》功法缓缓运转。
精纯的真元自掌心透出，如同引导的桥梁，开始沟通、汲取灵石内蕴藏的灵气。
然而，过程却并非如吸收下品原矿时那般顺畅。
劣灵石中的灵气虽量不小，却远不如原矿中的灵气精纯温和，其中夹杂着大量狂暴的金属性煞气和地脉浊气。这些杂质随着灵气一同涌入经脉，顿时带来一阵阵刺痛的灼烧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经脉中攒刺！
林寒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急忙放缓了汲取速度，全力运转功法，小心翼翼地引导、过滤着这股驳杂的能量。真元如同最精密的筛网，将相对纯净的灵气分离出来，汇入丹田，而那些狂暴的煞气和浊气，则被尽可能地逼出体外，或是强行碾碎、中和。
这个过程比单纯吸收灵气要耗费数倍的心神和真元。他的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必须全神贯注，稍有不慎，便可能让那些煞气侵入经脉，造成暗伤。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手中的两块劣灵石光芒彻底暗淡，化为齑粉从指缝间滑落，林寒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金属腥气的浊气，感受着体内增长了明显一截的真元，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
"效率太低了…"他喃喃自语。两块劣灵石蕴含的总能量，按理说不该比之前那块下品原矿少太多，但经过提纯净化，真正能吸收利用的，恐怕不足六成。其余四成，都浪费在了驱除杂质和消耗在过滤过程本身。
而且，经脉中依旧残留着些许刺痛感，需要慢慢温养才能消除。若是长期依靠这种劣灵石修炼，恐怕会在经脉中留下难以治愈的暗伤，得不偿失。
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真元已然充盈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如同蓄满的水库，波澜涌动，只差最后一丝契机，便能冲破那层无形的壁垒，踏入一个全新的境界。炼气二层巅峰，已然圆满！
"聊胜于无。"他很快摆正了心态。在这资源匮乏之地，能有所得已是万幸，岂能奢求更多？这点提升，对于此刻的他而言，依旧是宝贵的。
他拿起最后一块劣灵石，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吸收。他感觉此刻的状态并非吸收这块劣灵石的最佳时机，那层壁垒需要的是一个恰当的冲击点，而非单纯的能量堆积。于是小心地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他再次闭目，开始巩固这已然达到巅峰的修为，耐心打磨真元，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突破契机。
石穴内重归寂静。
……
同一时间，黑山矿坑，主管事房内。
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磐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心慌的"笃笃"声。下方，几个负责矿区和矿石管理的管事战战兢兢地站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少了三块？确认了吗？"赵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一个管事连忙躬身回答："回…回磐教头，确认了。是今天傍晚从丙三洞出来的第七车，车上都是精选的高品位矿石，准备送往内库的。清点时发现少了三块，切口…切口很新，像是被人用巧劲刚刚撬走的…"
"刚刚撬走？"赵磐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睛微微眯起，"在层层守卫的眼皮子底下？在矿车运输的路上？"
"是…是的…"那管事声音发颤，"当时…当时坡道上是有点小混乱，王监工突然犯了急症，打喷嚏打得晕头转向，可能…可能就是那时候…"
"够了！"赵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响，"废物！都是废物！连几块石头都看不住！"
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眼神锐利如刀："不是普通贼子。普通贼子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本事在我们眼皮底下偷东西，更不会只偷三块！"
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觉得，会是谁干的？"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答。
良久，一个资历较老的管事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教头，近来矿上不太平，失踪事件频发…会不会…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弄走的？"
赵磐冷哼一声："那些东西杀人吃肉，可不会只对石头感兴趣！我倒觉得，像是有人混了进来，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或者…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山岳门的人最近活动频繁，虽然藏头露尾，但瞒不过我的眼睛。还有城里其他几家，也没一个安分的…"
"加强警戒！"他猛地下令，"所有出入矿区的车辆、人员，给我加倍仔细地搜查！特别是那些生面孔！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先抓起来再说！"
"还有，"他补充道，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加派人手，给我盯紧丙区所有坑道，特别是丙七附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人是鬼在作祟！"
"是！"众管事如蒙大赦，连忙领命而去。
空荡的房间内，赵磐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矿坑，眉头紧锁。
丢失几块矿石本是小事，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心生警惕。他总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暗中搅动黑山城的浑水。
而矿坑深处那越来越频繁的异动，更是让他寝食难安。
"多事之秋啊…"他喃喃自语，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
石穴内，林寒缓缓睁开眼，经脉中的不适感已然消除，修为也彻底稳固在了炼气二层巅峰的境界。
他并不知道自己顺手牵羊的举动，已然在矿坑管理层引起了小小的波澜和猜疑。
但他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必须更快地提升实力。
他看向穴外微亮的天色，眼神坚定。
是时候，再去那浊气弥漫之地"炼炼心"了。或许，还能有别的收获。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周身，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随后如同一条融入晨霭的灰影，悄无声息地滑出石穴，脚步轻盈而迅捷，却又不带起一丝风声，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
（第五十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