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塑料模特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迈着僵硬的细腿一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洗手池的水龙头便毫无征兆地接连爆开，“嘭嘭”巨响中，猩红液体从炸裂的管口喷涌，瞬间溅满了整面镜子。
我被吓得浑身一颤，紧握门把的手指发白泛冷，肩膀止不住地发抖。
那是什么……血？还是别的什么？
根本来不及细想。高跟鞋声和哗啦啦的水声刺得耳膜生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失去节奏。我瞳孔紧缩，微张着嘴却喘不过气，整个人缩在门后的角落，眼睁睁看着它停在我面前。
“咔、咔咔。”
塑料模特僵硬地转动脖颈，用那双廉价喷绘的眼睛盯着我，发出商场广播般的电子音：“冷小姐，来玩游戏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后背紧贴瓷砖墙面，声音发颤，“为什么缠着我？你想要什么？！”
“咯咯咯。”塑料假人忽然笑起来，脸颊泛起红光，像街边卖的廉价玩具。
头顶白炽灯仍在频闪，它笑了整整半分钟。红光与白光交错，沉闷电子音回荡，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娃娃，要玩游戏。”它停下笑声，红光熄灭，“你，陪我玩。”
她慢慢向前倾身，塑料关节无法弯曲，只能靠球型轴承勉强前倾。高跟鞋随之翘起，只剩沾满猩红的鞋尖危险点地。
我被逼得无处可退，松开门把，双手抵住墙壁。瓷砖的寒意渗入指尖，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什……什么游戏？”我咽了咽口水，一边艰难维持距离，一边悄悄摸向手腕——蛇鳞不见了，连红绳也消失了。
果然，又像上次高铁车厢里那样，被魇住了。
可它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什么时候把我拖进来的？
毫无头绪。
“玩，猫捉老鼠。”塑料假人保持前倾，喷绘的脸几乎贴到我面前，“简单。你躲，我找。被我找到，我赢。”
“你，就要接受惩罚。”
它说话断断续续，不像有自主意识，更像被什么操纵着。
我拼凑出它的意思，眉头紧锁：“你赢了我要受罚？那惩罚是什么？”
“咯咯。”它脸上红光闪烁，似乎很兴奋，“惩罚是，交出灵魂，加入我的，玩具屋。”
玩具屋？
我猛然想起高铁上那整车厢的塑料假人，它们整齐坐着，像在完成梦想中的旅行——那不就是个设置在高铁上的玩具屋吗？
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何，很有意思，对吗？”塑料假人嘴角咧得更大，露出两排打磨平整的牙齿。
有意思你个鬼。
卫生间门打不开，肯定被它锁死了。移动空间有限，一切都在它注视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假意配合，再找机会自救。
我仰头避开逼近，喉咙发干，鼓起勇气反问：“既然是游戏，只罚我是不是不太公平？如果我赢了，你受什么罚？”
它似乎没料到我会反问，顿了顿，稍稍后退：“你赢，我放你走。下次，再抓你。”
语气笃定：“不过，你不可能赢。”
不给我回应的时间，它眼中突然亮起蓝绿光芒，电子音卡顿，语气骤冷：“数到三，你跑。被抓到，你输。”
我心头一沉，暗道不妙。
这鬼东西蛮横至极，规则全由它定，而我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1……”
洗手池中的猩红液体满溢而出，淹没白色池边，哗啦啦淌在地上，染红大理石瓷砖。
我的呼吸随着倒数愈发急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2……”
塑料假人的声音颤抖起来，压抑不住兴奋。
眼看猩红液体蔓延到脚边，我悄悄挪动脚跟，紧盯站在血泊中的塑料模特，全身绷紧。
——跑！
“3……”
我猛地拉开门把，在最后一秒冲出卫生间！
昏暗通道连接着商场，我头也不回地向外狂奔。身后电子笑声如同魔咒，逼得我不敢停留。
继续跑，冷月，别停！
我拼命告诉自己，只要冲进商场，借助人群掩护，或许就能摆脱它。
可我冲出去的那一刻，整个人愣在原地——原本人流如织的商场，此刻空无一人。店铺门虽开着，灯光却昏黄阴森。
完了，整个商场都被拖进了它的世界，就像那次高铁一样！
来不及震惊，我匆忙扫视一圈，拔腿继续狂奔。
“咯咯咯”的笑声忽近忽远，时而像在身后，时而像从广播传来。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跑。呼吸越来越重，衣上的水不断滴落。
突然，我踩到地砖上的水渍，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嘶……”我捂住迅速红肿的手腕，疼得倒抽冷气。
“别停呀，快跑……咯咯咯……我来抓你喽……”
电子音从头顶喇叭传来，我猛地抬头，黑色音响正在晃动。
原来它根本不在我身边，连塑料假人也只是傀儡。它真要抓我，应该还需要时间。
这一摔让我手腕膝盖生疼，再跑下去体力迟早耗尽。不如趁这几分钟躲起来。
我咬牙脱掉湿透的针织裙扔下楼，迅速爬起，拐进小道躲进一家服装店，反锁玻璃门。
这家店我先前路过，店面很小，但好在没有塑料模特。
我在昏暗灯光下拽了件黑色毛衣套上，干燥暖意驱散了部分寒意。
缓和呼吸时，我瞥见柜台上有台座机电话——但既然这里非现实，电话肯定无法使用。
正要放弃，忽然想起背包里的手机。
我急忙翻出手机，颤抖着解锁，快速点开最近联系人，按下第一个名字。
“嘟……嘟……嘟……”
等待音悠长响起，我眼前一亮，激动得手抖！
能拨通！也许能联系到外面！
我一边紧贴听筒，一边默念他的名字。
快接……凌寒，快接电话……！
仿佛回应我的祈求，等候音戛然而止——电话通了。
我如抓救命稻草般压低声音急呼：“凌寒！我被困在商场了！那个东西它……”
“喂？”电子合成的女声温和响起，却让我瞬间僵住，“冷小姐，你犯规了。”
我瞳孔骤缩，手机“啪嗒”一声滑落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