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寒光的刀尖深深扎入镜面,裂纹如蛛网般骤然蔓延。
玻璃碎裂的声响在死寂的超市里炸开,刺眼的白光从镜中迸发,浪潮般迅速吞没四周。紧接着,头顶音响爆发出失控的电流杂音,“滋滋”作响的背景里,夹杂着一个女人惊恐而愤怒的尖叫。
“啊——!你犯规……你躲不掉的!下次……下次一定让你接受惩罚!”
尖锐的噪音刺痛耳膜,我捂住耳朵,被强光逼得转过身。
白光吞噬所有黑暗,周围的货架与商品如灰烬般瓦解飘散。我站在一片虚无的空白中,正茫然无措,忽然听见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是铁皮打火机?
过于真实的声音仿佛某种唤醒信号。我闭上眼再猛地睁开,周围已变回冷色调的明亮灯光。我仍站在洗手台前,水龙头哗哗淌水,而那面墙镜早已碎落满地。
“回来了!她回来了!”
一个女孩雀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如受惊的猫般猛地后退,紧张地望向身侧——
第一眼就看到了凌寒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而他身后站着的人,竟是之前那个把奶茶泼在我身上的女孩。
“你……是谁?”我戒备地攥紧手心,赫然发现那把银色匕首仍在手中,刃面上浮着淡淡清光,小蛇已游回原处。
“冷月,过来。”凌寒面无表情,合上指尖燃着的打火机,随手收进衣袋。
经历方才的魇境,我对眼前的凌寒心生迟疑,紧盯他不肯靠近。
“别怕,是我。”他单手揣在风衣口袋,另一只手勾了勾衣领,“看清了?这样能确认了?”
我下意识望向他指尖方向——黑色格纹风衣敞着,里衬的衬衫领口微松,锁骨处那圈我留下的牙印若隐若现。
“……你真的来了。”认出那道痕迹,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慢慢松懈下来。
“医院呆不住,就来了。”他朝我走近,自然的收走我手中匕首,又拂开我额前碎发,“受伤没有?”
手腕传来隐隐痛感,我低头一看,裙子还是那件污渍斑驳的裙子,但手腕已肿起一圈。
“没事,扭了一下。”我偏头躲开他的触碰,低声解释,“打完针没事,就来吃个饭。没想到被那东西跟到京城,拖进了魇境里。”
顿了顿,忍不住抬眼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收回手,语气平淡:“翡镜接到电话,报了地址。”
“翡镜?”我有些诧异,“她怎么知道我……”
“是我!是我打的电话!”旁边的女孩趁机插话,提起手里的纸袋示意,“弄脏你衣服实在过意不去,就买了新的送来。结果一进洗手间,就见你两眼发直站在镜前,吓坏我了!”
“我看出你中了高阶魇术,自己修为不够,只好赶紧联系了翡小姐。”她说着,悄悄瞟了眼凌寒,“没想到来的是蛇君大人……”
我大概听明白了,却更惊讶了:“你……不是普通人?”
“嘿嘿,是妖。”她头上倏地冒出两只山羊角,“我嗅到你身上有蛇君的气息,正好有翡小姐联系方式,就试着求救啦。”
原来如此。
若不是她,我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真的多谢你。”我诚心道谢。
“别客气,本来也是我惹的祸。”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递来纸袋,“衣服给你,就当赔罪。”
我没来得及回应,凌寒已淡声拒绝:“不必。这次算欠你一个人情,可以提一个要求,别太过分就行。”
我愣住,不解地看向凌寒。
“真的吗!?”女孩眼睛一亮,兴奋地掏出手机,“那……那能不能加您一个V信?我保证不乱传!”
……就这样?
凌寒没说话,只扫了她二维码,加上后冷淡提醒:“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是,我明白。”她抱着手机点头,忽然又正色道,“还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您。”
她望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那日您从‘自由国度’抱着一位美人离开,不少妖族都看见了。如今打听她消息的同类很多,今天这位……难说是不是其中之一。”
……还有这种事?
我和凌寒对视一眼,皆蹙眉未语。
女孩见我们神色凝重,赶紧打圆场:“我就随口一提!您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告辞……”
凌寒微一颔首,她便转身离开。
卫生间里重归寂静。我望着满地碎片,回想起魇境中的情景,仍心有余悸。
我转身掬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关掉水龙头后轻声开口:“凌寒,我好像……看到那东西的样子了。”
凌静站在一旁,递来他的手帕:“嗯。先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