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首次联合行动——古镇寻踪

决定既下，楚墨雷厉风行的作风立刻显现。

不到二十四小时，一份关于清塘镇的简要资料（人口、地理、主要产业）和一份详尽的行程计划表就已经发到了叶苒的手机上。计划精确到了每小时，包括交通方式（他安排私人飞机抵达最近机场，再转乘提前租好的越野车）、住宿（当地最好的一家民宿已被包下整层）、甚至包括预计的访谈对象（镇长、文化站老人）和备用方案。

叶苒看着那份条分缕析、如同军事行动般的计划书，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楚总，”她一个电话打过去，试图挣扎一下，“不用这么夸张吧？就是去我老家看看，坐高铁很方便的，住我阿婆家老屋就行，虽然旧了点但很干净！至于找人问问，街坊邻居我都熟，不用提前约……”

“效率第一。”楚墨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毫无转圜余地，“你的方式不确定性太高，容易节外生枝。按计划执行。”

叶苒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无声地抗议了一下这该死的“效率”。

于是，两天后，叶苒带着一种近乎“被绑架”的感觉，坐进了楚墨那辆豪华的越野车后座，驶向了通往清塘镇的道路。车是性能极好的进口车，内饰奢华，座椅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但叶苒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楚墨亲自开车，他今天换了一身看起来稍微休闲些的深色户外夹克，但依旧一丝不苟，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紧抿的唇线和下颌冷硬的弧度。特助坐在副驾，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随时准备处理公务。

车内的空气几乎凝滞，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运行声和特助偶尔敲击键盘的声响。

叶苒试图活跃气氛：“楚总，你看外面的稻田！好绿啊！空气也比城里好多了！”

楚墨目视前方，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叶苒：“……” 算了，对牛弹琴。

当车子驶入清塘镇狭窄的青石板街道时，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达到了顶峰。古朴的瓦房、蹲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追逐打闹的光屁股小孩、还有偶尔蹿过的土狗……一切充满了鲜活又略显杂乱的乡土气息。

楚墨的豪车像一头误入羊群的钢铁巨兽，吸引了所有路人的注目礼。他微微蹙眉，放缓了车速，极其小心地避让着路上的鸡鸭和杂物，仿佛在穿越雷区。

终于抵达那家据说是“镇上最好”的民宿——一栋三层小楼，外表粉刷得雪白，但细节处仍透着简陋。楚墨下车，打量了一下环境，虽然没说什么，但叶苒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勉强忍受”的气场。

特助前去办理入住，楚墨和叶苒站在车边等待。

一个挑着担子卖杨梅的老农经过，黝黑的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姑娘，刚摘的杨梅，甜得很！尝尝不？”说着就抓了一小把递过来，那手上还沾着泥土和果浆。

叶苒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接，说声谢谢。

“不用。”楚墨的声音冷硬地插了进来，同时 subtly 地侧身，挡在了叶苒和那担子之间。他对着老农微微颔首，语气礼貌却疏离至极：“谢谢，我们不需要。”

老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讪讪地缩回手，嘀咕着走开了。

叶苒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一股火气蹭地冒了上来：“你干嘛呀？阿伯是好意！而且这杨梅看着就很好吃！”

楚墨转过身，墨镜后的目光扫过她，语气平淡无波：“来源不明，未经过清洗消毒，食用有安全风险。如果你想品尝，我可以让助理去购买经过检疫的盒装水果。”

叶苒简直要气笑了：“这是乡下！不是你的五星级酒店！什么都来源不明？人家吃了几辈子都没事！你这人怎么这么……”

“谨慎。”楚墨替她说完，然后不再看她，抬步走向已经办完入住手续的特助。

叶苒看着他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矫情！冷漠！不近人情！”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

住宿的安排又起了争执。楚墨自然包下了最好的三楼整层，并要求叶苒也住上去，“方便讨论和确保安全”。

叶苒死活不同意：“我回我阿婆的老屋住！就在镇子那头！我都跟邻居说好了！而且那里可能还有我小时候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老屋安全系数无法保障。线索可以白天去搜寻。”楚墨反对。

“我不要！我就要住老屋！”叶苒犯了倔，“那是我的家！又不是你的囚牢！”

最终，在叶苒的坚持下，楚墨勉强让步，但要求特助陪同过去“检查安全设施”，并留下了联系方式，要求她随时保持手机畅通。

接下来的调查，也充满了这种理念的碰撞。

楚墨的计划是直接去找镇长和文化站干部，调阅地方志，询问祠堂历史和相关民俗记载。

叶苒则觉得应该先逛逛，找街坊邻居闲聊，特别是那些老人，从他们的闲谈碎语里或许能听到更生动的故事。

“ unstructured（非结构化）的信息收集效率低下，且真实性存疑。”楚墨评价。

“可是很多真东西都在家长里短里啊！你们那套官方说辞才没味道呢！”叶苒反驳。

结果自然是兵分两路。楚墨带着特助去镇政府，叶苒自己溜达着去了镇子中心的古榕树下，那里常年聚集着一群下棋喝茶的老人。

一下午过去，两边各有收获，却也各自憋了一肚子气。

楚墨那边，镇长热情接待，但地方志记载寥寥，关于祠堂只有修建年代和几次修缮记录，并无特殊记载。文化站的干部也说不出了所以然，反而对这位气场强大的外来投资者更感兴趣。

叶苒这边，和老人们聊得热火朝天，听到了不少关于清塘镇的古老传说、鬼故事、还有谁家祖上的奇闻异事，但大多荒诞不经，和“祠堂”、“白头米糕”直接相关的有用信息几乎为零，反而被塞了一肚子瓜子和自家炒的花生。

傍晚，两人在民宿一楼简陋的餐厅汇合吃饭。

楚墨看着叶苒带来的那一包用旧报纸包着的、看起来油乎乎的花生，眉头锁死：“不建议食用这种来源不明的食物。”

叶苒没好气地剥开一颗扔进嘴里：“好吃！比你那助理买回来的进口坚果香多了！”

楚墨不再说话，只沉默地吃着助理从城里带来的、用保温盒装着的精致餐食。

交流调查结果时，气氛更加沉闷。

“所以，你一下午的收获就是一堆民间故事和这包花生？”楚墨听完叶苒兴高采烈的分享，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潜台词很明显。

叶苒的火气又上来了：“那你呢？楚总？你的高效调查又查到了什么？一堆官样文章和修缮记录？”

“至少我的信息准确、可验证。”楚墨冷声道。

“准确有什么用？找不到线索就是零！”

“无目的的闲聊，效率更是负数。”

两人之间的低压气旋几乎要让服务员不敢过来添茶。

最终，这顿晚饭不欢而散。

第二天，他们还是按照计划，去了叶苒记忆中的那个祠堂。

祠堂位于镇子边缘，青砖黑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并不如想象中宏伟，甚至有些破败。门楣上的匾额字迹模糊，石阶缝隙里长满了青草。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牌位和积满灰尘的供桌。空气中有淡淡的霉味和香烛残留的气息。

他们里里外外仔细查看了一圈，甚至询问了附近唯一一户看守祠堂的老人（耳背，问什么都笑呵呵地说“好久没人来祭祀喽”），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特殊的标记，没有古老的碑文，更没有那种记忆中的“白头米糕”。

站在祠堂门口，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和近处荒芜的田地，一种强烈的失望和沮丧感笼罩了两人。

阳光很好，微风拂面，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

他们的第一次联合行动，似乎……彻底失败了。

叶苒蹲在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无聊地在地上划着：“难道……感觉错了？那个关键词……只是巧合？”

楚墨沉默地站着，挺拔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望着那座寂静的祠堂，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失败了吗？

或许。

但不知为何，站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站在这座空寂的祠堂前，他内心深处那丝微弱的、被“关键词”触动的奇异悸动，似乎并没有完全消失。

只是隐藏得更深了。

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叶苒，第一次没有出言指责她的“低效”或“不专业”。

“先回去吧。”他最终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从长计议。”

回去的路上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希望落空后的茫然，以及不同生活方式带来的摩擦，让两人之间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但他们都不知道，命运的转折，往往就藏在看似失败的表象之下。

好的，请看第十一章。本章将迎来一个重大的危机转折点，将两人关系的张力推向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