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葵耳为目
黎鲤漓沉水后，岛外开始漂来“垃圾”。
第一日，漂来一只草鞋，鞋里长出一朵毒菇，菇伞上睡着个拇指大的书生，一睁眼就吟：“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抓起草鞋扔回水里，书生“咕咚”一声淹死了。
第二日，漂来半副棺材，棺材里躺着个无脸女尸，胸口插把剪刀。我帮她拔了剪刀，她伸手想摘我面皮，被向日葵一口咬住手指，“咔嚓”嚼了。
第三日，漂来一张皇榜，上书：
“朕夜观星象，倒悬之祸，起于洛岛。得锦鲤者，可得天下。得逆徒者，可烹锦鲤。钦此。”
我蹲在皇榜前，拿木炭把“烹”字涂成“捧”，又把“逆徒”改成“御兔”，这才挂回向日葵上。
葵花们集体鼓掌，花籽噼里啪啦落一地，像下了一场黑雪。
夜里，我抱着花籽睡觉。梦里，黎鲤漓坐在河底，面前摆着一盘棋。
她执黑，对手执白。
棋盘是一面镜子，镜中映出我的脸——
十六岁、八岁、三岁、婴儿……
最后只剩一枚受精卵，漂在棋盘上，像一粒白子。
她拈起那粒“子”，放进自己口中，轻轻咽下。
“黎鲤漓！”我喊。
她抬头，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别吵，我在孵蛋。”
我惊醒，一摸脸，满脸葵花籽，正粘在我泪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