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脸客
第七七四十九日,岛外雾气凝成一面墙。
墙里走出一个无脸人,穿我师傅的白衣,戴我师傅的骨簪,连走路时脚跟不点地的习惯都学足了。
我拎着扫把站在门口。
“假货。”我骂。
无脸人抬手,指尖滴下一串水珠,水珠落地,化作无数小黎鲤漓,个个缺鳞少尾,爬向我。
我挥扫把,扫断前排小人的胳膊。胳膊落地,化成一条条黑鲤,钻入土中。
向日葵们怒了,齐根拔起,花盘变铁锤,咣咣咣一顿砸,把小人全数锤成泥巴。
无脸人见势不妙,转身想溜。
我咬破指尖,把血抹在掌心“鲤”字上。
字化金线,飞出去,缠住无脸人脚踝。
“滋啦——”
白衣被灼出一个洞,露出里面漆黑的空壳——
竟是一张人皮,皮里塞满败鳞残甲。
我伸手一扯,人皮碎成黑灰。
灰里落下一枚逆鳞,指甲盖大,边缘焦黑。
我捡起逆鳞,胸口忽然一疼——
像被针扎,又像被鱼钩倒刺。
耳边响起黎鲤漓的声音,极轻极轻:
“别碰,是毒。”
我甩手想扔,逆鳞却融进我掌心,与“鲤”字重叠。
金光瞬间黯淡。
我低头,看见自己锁骨下那条“命线”,肉眼可见地往回缩了一寸。
十六岁退回十五岁。
向日葵们集体尖叫,花盘齐刷刷对准我,像在看一个叛徒。
我张嘴,想解释,却发不出声。
因为,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每一下,都隔着一层鳞甲,像被关在铁箱里。
那一刻,我知道:
毒,已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