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书名:别样人生 作者:蓝天 本章字数:9303字 发布时间:2025-09-14

早晨七点五十分,米171直升机准时起飞。驾驶舱内,周立伟和林峰分工协作,一人专注操控飞行,另一人负责辅助操作,中间位置的机械师则紧盯着仪表盘,时刻关注各项数据。直升机载着海岛科研人员,平稳地向着目的地飞去。

机身下,大片绿地与麦田飞速向后掠过,绿意盎然间点缀着金黄的色块。很快,直升机进入海洋上空,咸湿的海风仿佛透过机身传来,远方的海岛渐渐清晰,出现在下降的航线上。

林峰沉稳地操作着总距和变距杆,直升机缓缓降低高度,最终精准落在海岛停机坪的中心——这个直径100米的停机坪位于两栋办公楼之间,位置紧凑却规划合理。舱门打开,科研人员们有序走出机舱,带着设备和资料,朝着办公楼方向稳步走去。

待人员全部离开,直升机再次启动,调转航向飞回机场。当旋翼的轰鸣声渐渐平息,直升机安全降落在机场跑道上时,周立伟和林峰依次关闭发动机,看着旋翼缓缓停止转动,才与地勤机械师完成交接,并肩走向飞行员休息室。

休息室内,那台美的五匹变频柜机正安静地制冷,左右风板呈90度展开,将凉爽的空气输送到房间每个角落。周立伟和林峰先后脱掉鞋子,露出脚上雪白的白毛巾底袜,将双脚放在歇脚凳上。奔波一早晨的疲惫,在这片刻的清凉与放松中慢慢消散,两人靠在椅背上,享受着任务完成后的片刻安宁。

都汇府的家里,许惠和萌萌换上了白底碎花珊瑚绒连衣裙睡衣,脚上的袜子换成了粉红色毛圈袜,母女俩依偎在沙发上,像两团柔软的棉花。

阳台的晾衣架上,她们之前穿的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和白底碎花毛圈袜正晒着太阳,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一幅温馨的抽象画,晕染着家的暖意。

萌萌盯着妈妈看了一会儿,咯咯笑着说:“妈妈穿着白裙子,好像大兔子呀。”

许惠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回应:“萌萌也穿着和妈妈一样的白底小碎花睡衣,配着小粉红毛圈袜呢。你说妈妈是大兔子,妈妈本来就属兔呀,那你就是妈妈的小兔子啦。来,妈妈给你变个身。”她说着,从柜子里翻出两顶可爱的帽子——白色的帽身,带着长长的兔子耳朵。这是五年前,也就是2015年萌萌刚出生时,许惠坐月子戴过的。那时候她还留着长发,现在她和萌萌一样,都是齐肩发配厚刘海,正好能都包进帽子里。

许惠先把一顶帽子戴在萌萌头上,仔细把她的齐肩发和厚刘海都拢进去,只露出圆圆的小脸蛋,笑道:“好啦萌萌,现在变成妈妈的小兔子咯。”

萌萌拿起另一顶帽子,踮着脚往妈妈头上戴,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把许惠的头发都包进帽子里,只露出温柔的脸庞,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变成兔妈妈啦。”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紧紧抱在一起。许惠轻轻拍着萌萌的背说:“萌萌是兔妈妈的小兔子,兔妈妈要好好抱着你,揉揉你的小脚丫,让你舒舒服服的。”

萌萌乖巧地把脚伸到妈妈腿上,任由妈妈揉着自己穿着粉红色毛圈袜的小脚,舒服地眯起眼睛:“妈妈揉得好舒服呀。”

许惠继续轻轻揉着萌萌的脚丫,柔声说:“既然舒服,妈妈就好好给你揉揉。萌萌啊,爸爸和妈妈就想让你被好好护着,不想你受半分委屈。”

萌萌仰起小脸,带着稚气问:“妈妈,怎么保护我呀?”

许惠耐心解释:“你看,爸爸和妈妈总想着不让你受委屈、不伤心,但有时候也有顾不过来的地方。昨天李阿姨打电话了,说都汇府幼儿园马上要开园了。她知道妈妈在都汇府小学当音乐老师,早上得早到学校,就说等开园后,一早来接你和她家的可可妹妹一起去幼儿园,放学的时候,妈妈再去接你回来。”

萌萌一听,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带着哭腔问:“妈妈,你不要我了么?”

“傻孩子,怎么会呢?”许惠连忙把她搂紧,“你忘了,都汇府幼儿园的小一班,李阿姨和季阿姨是老师呀。李阿姨是妈妈的大学同学,还是小一班的班主任呢。而且咱家和李阿姨家都在都汇府,离幼儿园特别近。李阿姨是心疼妈妈要早到学校,才说要来接你,放学妈妈就去接你回家,还能吃到爸爸做的好吃的,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萌萌抽噎着,渐渐止住了哭声,小声说:“妈妈,我不想给李阿姨添麻烦。她和季阿姨又要带班,又要接我和可可妹妹,多累呀。”

许惠摸着她的头,笑着说:“李阿姨都想到啦。你这么乖、这么懂事,李阿姨和季阿姨可喜欢你了,所以才和妈妈商量着来接你呀。”

萌萌想了想,点了点头:“妈妈,我听你的,上幼儿园让李阿姨来接。”

许惠欣慰地笑了,帮她擦了擦眼泪:“好了萌萌,不哭了。你看,戴着妈妈给你的小兔子帽子多漂亮,一哭就不漂亮啦,眼睛红红的,倒真像只小兔子了。”

萌萌含着眼泪,往妈妈怀里靠得更紧了,听着妈妈平稳的心跳,感受着她身上粉红色珊瑚绒连衣裙睡衣传来的芬芳与柔软,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散了,只剩下暖暖的踏实。

飞行员休息室内,空调的凉风静静流淌。周立伟靠在椅背上,忽然对林峰说:“林峰,你发现没有?我身边除了你、许惠和萌萌,就是你一直跟着我到现在,还有陆航时的老战友,转业后一起到永新的那些人。”

林峰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周哥,突然说这个?”

周立伟笑了笑,感慨道:“这不是明摆着嘛。我2001年过了18岁生日,考上陆航学院,2005年分到北方军区陆航团,2013年,也就是七年前转业,来到这儿继续当直升机机长,和你搭档负责周一到周五早八晚五接送海岛科研人员。这工作有双休日,我才慢慢发现,从那时候起,我就很少和其他人打电话了,甚至连同学聚会都很少去。”

林峰想了想,接话道:“周哥,你不是2012年过29岁生日时就和惠姐结婚了吗?那时候惠姐才25岁,你还在陆航团,还有一年才转业呢。”

“是啊,”周立伟点头,眼神里满是回忆,“那时候刚和你惠姐结婚,也就是转业前最后一年,我就很少去同学聚会了。只要休假,就想回家陪着她。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萌萌,后来转业到这儿两年,也就是五年前的2015年,我过了32岁生日,你惠姐28岁,我们有了萌萌。现在萌萌快五岁了,我才越来越觉得,人这一辈子,除了事业,最重要的就是家庭。”

他看向林峰,语气诚恳:“林峰,你和冬梅在一起,你比我小八岁,91年的,冬梅比你小四岁,95年的。去年你过28岁生日,冬梅24岁,你们走到一起,她对你来说就像小妹妹,一定要好好对她,别让她受委屈、让她哭。”

林峰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周哥,我记住了。你和惠姐就是我和冬梅的榜样。”

周立伟眉头微蹙,看向林峰:“林峰,你还记得前阵子那个宏源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于蕾吗?”

林峰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记得。她是我前女友。前阵子宏源集团的食品仓库着火,死了五个人,星城消防救援支队出动了30辆消防车、180多名消防员去救援。后来火查部门认定,是负压风机供电线路年久失修,加上工人安全意识淡薄,拖拽面粉产生的扬尘接触到绝缘皮破损处的火花,引发爆炸和火灾。她父亲因为失火罪、重大安全责任事故罪、行贿罪,数罪并罚判了15年,在省第一监狱服刑——那地方关的大多是十年以上的重刑犯。周哥,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我不提不行啊,”周立伟沉声道,“前阵子我带惠姐和萌萌去你家看你,就瞧见于蕾那辆黑色宝马7系在你家小区附近停着,门窗紧闭,十有八九没安好心。你忘了?五年前,也就是2015年,你和她分手,那时候你才24岁,跟着我在北方航空公司飞了两年。当时你不愿意按她父亲的意思辞职去宏源集团,四年后你就和冬梅结了婚。我估摸着,这次她十有八九是冲冬梅来的,大概觉得你没按她父亲的想法走,心里憋着气。更何况她爹已经进了监狱,她肯定憋着更大的劲,说不定会鱼死网破。”

林峰一听,急了:“那咋办啊周哥?冬梅平时一个人在家,朋友也不多,除了惠姐就是婷婷姐。”

周立伟思索着说:“没办法,只能先未雨绸缪。宏源集团虽说债台高筑,但于蕾还能开着那辆宝马7系——那可是D级车,起步价百万,能开得起说明她手里还有钱,完全有可能找冬梅的麻烦。你赶紧跟冬梅打个招呼,最近少出门。我看这个于蕾,有死灰复燃的苗头,得多加提防。”

休息室里的空调依旧吹着冷风,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凝重。林峰掏出手机,指尖有些发紧,想着得赶紧给冬梅打个电话,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往后得更小心护着妻子才行。

然而,就在距离都汇府两公里的一个社区里,季冬梅刚从社区超市买完菜,正往家走,想着等林峰回来一起做饭,冷不防眼前一黑,身上突然挨了雨点般的拳头。

“干什么呢?!”周围突然响起一声厉喝。

原来,就在季冬梅快到单元门口时,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拖把杆、链子锁、麻袋等工具,不由分说就用麻袋罩住了她的头,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好在社区居委会的人恰好经过,见状立刻冲了上来,居委会陈主任厉声呵斥:“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少年见状,吓得丢下作案工具,抱头鼠窜,慌忙跑上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宝马轿车。车子猛地起步,后轮打滑,狼狈地冲了出去,但其车牌号被反应迅速的居委会成员记了下来。

很快,街道办的人也赶了过来。他们赶紧扯下季冬梅头上的麻袋,只见她额头、脸上、身上满是淤青,看着触目惊心。一个年轻的居委会成员连忙安慰:“姑娘别急,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街道办孙主任当即开了车,和两人一起将季冬梅送往最近的星城市中心医院第二分院。一到医院,急诊科的医护人员立刻展开紧急处理,为她打上吊瓶,同时仔细清理、消毒受伤的部位。

与此同时,张警官带着几名民警也赶到了现场,第一时间向孙主任了解情况。居委会成员报出了那辆宝马车的车牌号,公安部门立刻通知交警部门,迅速调查车辆信息,并在各交通要道部署拦截。

过了一会儿,医院急诊科的高主任——一位年轻的主治大夫,找到孙主任说:“孙主任,手术很顺利,患者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了,你们可以去看看她。”他又转向一旁的民警,补充道:“警察同志,患者身上的伤是钝器伤,主要是局部淤青,没有明显流血,应该是被人殴打所致。”

派出所的张警官点点头:“我知道了,孙主任。我们接下来会进行走访调查,现在可以向患者了解一下情况吗?”

“可以,”高主任说,“配合公安办案是我们还有患者的责任。”

张警官对孙主任点了点头,随后和街道办、居委会的成员一起走进了病房,准备向季冬梅了解事发经过。

病房里,张警官看着受伤的季冬梅,语气尽量温和:“冬梅,别着急,我是派出所的张警官。我们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控制了现场,作案工具是编织袋、链子锁和拖把杆,已经送到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鉴定了。我们来就是了解情况,你把当时的事如实说就行。”

季冬梅看到旁边民警打开了执法记录仪,声音还有些发颤:“张警官,我当时从社区超市回家,快到单元门时,突然被东西盖住头,然后就被打了,后来就晕了,醒来就在这儿了。”

“好,情况我们基本清楚了,”张警官点头,“孙主任说,是三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用编织袋蒙住你,再用链子锁、拖把棍这些东西打的。孙主任一吼,他们就丢下东西跑了。工具上肯定有指纹,我们一定会找到人,该刑事拘留的刑事拘留,送看守所、移检察院、提公诉、法院审判,最后送监狱执行,这是我们的职责,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对了,我们需要联系你的家属。”

季冬梅拿出手机,还好主屏没坏,只是钢化膜裂了。她解锁后调出林峰的号码,递给张警官。

张警官拨通电话:“你好,是林峰吗?我是派出所的张警官,你爱人季冬梅被三个少年寻衅滋事殴打,现在在星城市中心医院第二分院,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飞行员休息室内,林峰接到电话,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他和季冬梅是去年(2019年)四月经父母介绍认识的,他过了28岁生日、季冬梅过了24岁生日后一个月就结了婚,虽说算闪婚,可他把冬梅疼得像宝贝。何况冬梅还是都汇府幼儿园的在编教师,出了这种事,他怎么能不急?

一旁的周立伟见状,立刻拉着他往党委书记办公室走,路上简单说了情况。

北方航空公司的女党委书记马鸿云听完,脸色一沉:“这些孩子胆大包天,居然敢结伙殴打冬梅!林峰,你是她丈夫,你和立伟都是公司的人,他们这是没把咱们北方航空放在眼里!立伟、林峰,下午接送海岛科研人员的任务,我让李志刚机组顶上,我跟人事那边打招呼。林峰,你别开车了,立伟送你去医院。”

“谢谢马书记!”林峰声音都带着哽咽。

“谢什么,”马鸿云语气坚定,“咱们是央企国航下属的大型国企,绝不能让职工家属受这种委屈!我马上和国航汇报,他们也会协调解决。我批你几天假,专心照顾冬梅,三十万年薪照常发,我跟财务、出纳都交代好。”

周立伟拍了拍林峰的肩膀:“走,咱现在就去医院。”

周立伟开着迈腾车一路疾驰,很快抵达医院。停好车后,两人分别从主副驾驶座下车,周立伟锁好车门,便朝着指定病房方向快步奔去。

看到电梯里人多,周立伟对林峰道:“走楼梯!”话音未落,已率先沿着楼梯加速向上。好在病房在五楼,加上两人常年保持着每天清晨五点晨跑半小时五公里的习惯,体力充沛,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五楼,冲进了病房。

病房里有三位公安民警,张警官见他们来了,对林峰说:“林峰,冬梅现在最需要人陪,你赶紧去陪着她,我们去抓人了。”说完,便带着同事匆匆下楼,奔向停在楼外的警车。

林峰走到病床前,看着季冬梅披肩发厚刘海下带着淤青的脸颊,心疼得声音发紧:“媳妇,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季冬梅反倒安慰他:“没事儿,我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张警官说去调查了,人很快就能抓住。”

与此同时,都汇府另一座居民楼里,曹永新的妻子李婷婷得知消息后,立刻给许惠打去电话:“惠惠,你先把萌萌送到我家,我帮你看着。萌萌跟冬梅亲,别让她看到冬梅受伤的样子,免得吓着。”

“行,我这就过去。”许惠应道。

很快,李婷婷把萌萌和自家女儿可可接到了家里。许惠叫了辆出租车,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一进病房,见周立伟和林峰都在,季冬梅躺在病床上,她急忙问道:“冬梅,你这是怎么了?”

“惠姐,我让人打了。”季冬梅轻声说,“张警官刚走没多久,说去抓人了,放心吧,警察肯定能抓住那几个孩子。”

许惠又急又气:“冬梅,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还拿不拿我当亲姐姐了?要不是你婷婷姐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季冬梅有些不好意思:“惠姐,我是怕你和周哥还有萌萌担心,想着有林峰和周哥在,就没告诉你……”

“傻丫头,”许惠打断她,语气里满是关切,“有什么事别硬撑着。咱们虽说不是一家人,却胜似一家人,有事一起想办法,一起解决。”

季冬梅紧紧握着林峰的手,病房里的气氛带着几分凝重。许惠看在眼里,悄悄把周立伟叫到病房外的走廊上,低声问:“老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立伟叹了口气,解释道:“当时我和林峰在飞行员休息室休息,林峰的电话响了,是个男的用冬梅的手机打的。林峰开了扩音,我也听见了,是派出所的张警官。刚才我和林峰过来时,正好碰到张警官,他还特意叮嘱了林峰几句。”

“怪不得我刚到医院时,看见一辆警车亮着警灯呼啸而过,”许惠皱着眉,“老公,咱们和林峰家的关系不一般——你是林峰的机长,俩人在一架直升机上搭档;冬梅和婷婷都是都汇府幼儿园小一班的老师,萌萌就在她们班;再说婷婷的老公永新,还是你陆航时的老战友。这早就不是普通朋友了,咱们必须想办法把这事儿解决好。”

“这我都明白,”周立伟点头,语气沉了下来,“现在虽说14岁是刑事责任起点,但那三个孩子都十六七了,属于完全刑事责任人。不过我最担心的是他们的父母,大概率会找林峰,想和解;而且这三个孩子还是初中生,学校那边估计也希望能尽可能和解。更关键的是,这三个半大孩子要是没人在背后指使,哪来的胆子结伙殴打一个女孩子?我看十有八九是幕后人在捣鬼,说不定后面还会有动作。”

“幕后人?”许惠心头一紧。

“大概率是于蕾,”周立伟说出自己的判断,“她以前和林峰处过,分手后一直怀恨在心。我估摸着,这一步,她是打算宣战了。”

许惠急了:“那可怎么办啊?”

“没办法,只能先等公安那边的消息,”周立伟安抚道,“这段时间咱们多和林峰、冬梅聊聊,多关心关心他们,对冬梅身体恢复也有好处。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惠对周立伟说:“老公,咱们去看看林峰和冬梅吧。”

周立伟应了声“行”,便拉着许惠的手走进病房。看着季冬梅脸上清晰的淤青,还有林峰满眼的心疼,周立伟在林峰身边坐下,沉声道:“林峰,我和你惠姐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我就不信于蕾这时候敢来捣乱。”

林峰红着眼圈说:“周哥,惠姐,你们还有萌萌要照顾,她还那么小,特别需要你们。我一个人能行的。”

“没事儿,”周立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你惠姐就在这儿守着。这时候谁也说不准于蕾会不会耍阴招,多个人多个照应。”

“周哥,多亏有你和惠姐……”林峰的声音带着哽咽,“还害得你们没法陪萌萌。”

许惠连忙说:“林峰,别这么说。萌萌在婷婷姐那儿呢,有人照看着。咱们这关系,理应互相帮衬,我们在这儿陪着是应该的。”

林峰重重地点了点头,握紧了季冬梅的手。季冬梅感受到身边的暖意,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在病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周立伟看了看时间,对许惠说:“媳妇,咱们去楼下快餐店买点吃的吧。快到晚饭点了,折腾这么久没吃东西,身体扛不住。冬梅住院也需要营养,哪怕先垫垫肚子也好。”

“我陪你一起去,”许惠说,“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两人跟林峰打了招呼:“林峰,我们去买些吃的,你和冬梅都饿坏了。”

林峰叮嘱道:“周哥,惠姐,路上注意安全。”

周立伟和许惠很快买回了清淡的炒菜和四份粥。回到病房时,季冬梅已经醒了,林峰正低声和她说着话。“快吃点东西吧,”周立伟把饭菜递过去,“饿了这么久,别熬坏了身子。”

林峰接过餐盘,小心地一口一口喂给季冬梅。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虽有伤痛,却透着一股相依相偎的坚定。

吃过晚餐,周立伟将外卖盒子收拾好丢进垃圾桶,许惠则坐在病床边陪季冬梅说话。季冬梅脸上虽还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但长头发配着厚刘海,依旧透着几分洋娃娃般的秀气,只是眉宇间藏着些许不安。

周立伟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情形,对林峰说:“林峰,咱俩到病房外面说几句。”

林峰应了一声,跟着周立伟走出病房。刚到走廊,他便忍不住问道:“周哥,你说这于蕾到底想干什么?居然找三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打冬梅,打完还跑了,也太嚣张了。”

周立伟叹了口气:“林峰,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社会规则分明规则和潜规则。”

林峰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明规则的意义,往大了说,是维护社会秩序、保护老百姓的利益,这在咱们社会主义国家是实实在在的。”周立伟缓缓道,“就像之前于蕾没闹事,还和你签了和解协议,那就是在遵循明规则。”

林峰皱起眉:“可和解协议是有法律效力的,于蕾怎么还敢做出这种荒唐事?”

“这就涉及到潜规则了。”周立伟语气沉了些,“潜规则不管合不合理、合不合法,有时候只看‘你听不听话’。你想啊,前不久宏源集团食品仓库着火,死了五个人,消防出动了30辆消防车,经济损失两千万,她爹被刑拘,还欠了一屁股债。你和冬梅结婚前,毕竟和于蕾处过,她爹当时要求你辞职去宏源集团,你拒绝了,一直跟着我在航空公司飞直升机,周一周五上班,还有双休。那时候我年薪40万,你20万,咱们公司是央企下属的大型国企,稳定得很。你拒绝他爹,在他们看来就是‘不听话’,等于不给面子,动了他们的‘蛋糕’。后来仓库失火,她爹进去了,她一肚子气没处撒,就算公安排除了咱们的嫌疑,她也会迁怒于你,觉得是你当初‘不听话’才间接导致这一切。”

林峰听得心头发沉:“真没想到于蕾能这么过分。张警官刚才说,她花了15万雇那三个孩子动手,简直太可怕了。”

“社会上有些街溜子,没什么信仰和规矩,大多是谁给钱就给谁办事。”周立伟分析道,“这三个孩子大概率就是这种人,说不定还是本地人,对周边情况熟。我估摸着,他们以前可能也被派出所处理过,但情节轻没判刑,这次寻衅滋事、结伙殴打妇女,性质完全不一样了,谁也保不住。”

“三个人15万,一个人5万……”林峰咬了咬牙,“这么多钱,对学生来说可不是小数目,为了钱真是什么都敢干,拿到钱估计不是去泡妞就是胡吃海喝,根本不想后果。”

病房内,许惠正轻轻揉着季冬梅穿着白袜子的双脚,柔声说:“冬梅,你周哥和林峰有些话不方便在这儿说,去走廊上聊了。”

季冬梅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惠姐。林峰七年前,也就是2013年从北方航空学院毕业分到公司,那时候他才22岁,正好遇上比他大八岁的周哥——周哥当时30岁,俩人搭档这么多年,早就跟亲兄弟似的,有话私下说也正常。”

许惠小心地脱掉她的袜子,拿起旁边水盆里的湿毛巾,一边帮她擦脚一边笑:“我在这儿,正好给你擦擦脚丫子,顺便把你这双袜子洗了。”

季冬梅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声音带着哭腔:“惠姐,你对我太好了,真跟亲姐姐一样。”

“别哭呀,”许惠放下毛巾,轻轻拍了拍她的腿,“你本就跟我亲妹妹似的。等我会儿,我把袜子洗了。”说着,她拿起季冬梅穿过的白袜子走到病房阳台,仔细搓洗干净,冲掉泡沫后晾在窗边的架子上。

回到病床边,许惠见季冬梅的双脚已经彻底干燥,便从包里拿出一双可爱的袜子,细心地帮她穿上:“病房里空调凉,脚丫子吹着容易着凉闹肚子。别想太多,好好养病最要紧。”

季冬梅点点头,眼里闪着暖意:“惠姐,周哥对林峰好,你对我也好。等我出院了,就和林峰去看你、周哥还有萌萌,我可想她了。”

“傻丫头,”许惠笑道,“萌萌还不到五岁,心思细着呢,特别会心疼人。等你好利索了,哪用得着你跑?我和你周哥带萌萌去看你们。萌萌啊,就乐意围着你转,给你揉脚、陪你说话、哄你开心,多好。”

季冬梅听着,嘴角露出笑意,又轻声说:“惠姐,你也帮我劝劝林峰。他跟派出所的张警官关系不错,张警官是向着咱们,但毕竟人家是公安,走得太近,旁人看了难免说闲话,好像他刚从哪儿出来似的……”

“我懂你的意思,”许惠连忙应下,“我肯定跟你周哥好好劝他。你周哥早把林峰当亲弟弟,把你当亲弟媳;我呢,把你当亲妹妹,林峰既是弟弟也是妹夫,这事儿我一定好好跟他说,放心吧。”

季冬梅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喊了声:“惠姐……”

“别哭别哭,”许惠连忙帮她擦去眼泪,“等你出院,我和你周哥来接你和林峰回家。外面不安全,但张警官说了,于蕾还没抓到,那辆宝马七系被扔在郊外修车厂旁边,全星城的公安都在找她,连社区巡防队都在留意——巡防队的赵队长跟你周哥关系铁着呢,放宽心。”

正说着,周立伟和林峰推门进来。周立伟对林峰说:“林峰,好好照顾你媳妇,我和你惠姐出去说几句话。”

林峰点点头,在季冬梅身边坐下,拿起旁边的温水杯,小心地喂她喝水。许惠看周立伟神色郑重,知道有要事商量,便跟着他走到走廊上。

“老公,等冬梅出院,咱们接他们两口子先住到咱家两三天吧?”许惠提议,“咱家在都汇府,安保严,除了公安、医疗、消防这些特殊情况,外人进不来,安全。”

周立伟立刻应道:“行。咱家六楼有阁楼,让他们临时住阁楼,上面种着不少花花草草,冬梅喜欢这些,对她身体恢复有好处。”

许惠又叮嘱道:“还有,你也劝劝林峰,别跟张警官走太近。虽说张警官一门心思帮着破案,跟咱们关系也铁,但他毕竟是公安。动不动就和公安走得近,旁人看了难免多想,好像林峰刚从监狱出来似的。”

“我明白,”周立伟点头,“我肯定跟他说。在直升机上我是他的机长、领导,私底下就是他亲哥,这话我来说合适。”

病房里,林峰正耐心帮季冬梅调整枕头高度,时不时低声说着话,眼里满是细致的关切;走廊上,周立伟和许惠低声商量着后续的安排,字字句句都透着对这对小夫妻的牵挂。

两个原本独立的家庭,在这一刻再次紧紧融在一起。他们不是血缘相连的亲戚,却比许多亲戚更亲近。面对即将到来的麻烦与挑战,他们选择并肩站在一起,用默契与信任,共同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守护着彼此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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