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点苍遗恨
黑影们如同跗骨之蛆,从门窗、墙洞疯狂涌入!弯刀带起的寒光在黑暗中交织成死亡的罗网!箭矢如同毒蛇,从制高点刁钻地射入!
“靠拢!”孟露桥厉喝,手中紫玉长笛化作一道紫芒,点、戳、扫、格,将攻到近前的数把弯刀荡开,指风如电,瞬间点倒一人!他身形灵动,在狭窄的空间内腾挪闪避,天罡掌力含而不发,只在关键时刻爆发,震飞近身的敌人。
欧阳楚月玉女剑舞成一团光幕,剑光吞吐俯仰,狠辣精准。“飞燕掠空”身法展开,在敌群中穿梭,剑尖每一次闪烁,必带起一蓬血雨!她心中憋着邱莫言惨死的悲愤,剑势更添三分凌厉!
韦小月手持匕首,在纤云的掩护下,凭借着滑溜的身法和对危险的直觉,在缝隙中游走,虽不能杀敌,却也屡次干扰敌人攻势,险象环生。纤云则紧握柳叶飞刀,紧张地守护着宁若雪的后背,不时射出飞刀,精准地击中敌人手腕或脚踝,虽不致命,却能有效解围。
宁若雪没有直接参与搏杀,她站在相对安全的角落,手中紧握“忘忧”古琴。她指尖灌注内力,在琴弦上急速拂过!没有发出寻常乐音,只有一种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超出人耳捕捉范围的超声波骤然扩散!这无形的音波如同无形的针,狠狠刺入扑近的黑衣人耳中!
“呃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头颅,瞬间七窍流血,抱着脑袋发出凄厉的惨嚎,攻势立溃!宁若雪脸色微白,显然消耗极大,但她的琴音如同无形的屏障,有效地迟滞了敌人的攻势,为同伴争取了喘息和反击的空间。
战斗惨烈而胶着。驿站内空间有限,敌我混杂,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孟露桥等人虽武功高强,配合默契,但敌人人数众多,悍不畏死,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和内力。每个人身上都添了新伤,血染衣袍。
就在战局陷入最激烈的绞杀时,驿站那扇早已摇摇欲坠的大门,轰然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以蛮力彻底撞碎!
一个如同铁塔般雄壮的身影堵在了门口!来人正是影无殇麾下悍将,巴尔达!
他身高近九尺,肌肉虬结如岩石,上身只穿一件简陋的皮坎肩,露出古铜色、布满伤疤的胸膛。手中一柄巨大的、布满狰狞尖刺的“破山锤”,锤头足有磨盘大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蛮气息。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择人而噬的巨熊。
“汉狗!受死!”巴尔达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根本无视挡在身前的几个自己人,巨大的破山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呜咽,如同陨石天降,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孟露桥和欧阳楚月当头砸下!势大力沉,仿佛要将整个驿站都砸塌!
“闪开!”孟露桥瞳孔骤缩,一把推开身边的欧阳楚月,自己则施展“回风掌”中至柔的卸力法门,双掌划圆,如同托举千斤重物,不敢硬接,只求将锤势引偏!
“轰!!!”
巨锤砸落!地面剧震!坚硬的夯土地面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碎石飞溅如雨!孟露桥虽成功将锤头引偏,卸去了大半力道,但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反震,依旧让他气血翻腾,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蹬蹬蹬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好大的力气!”欧阳楚月惊骇,玉女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巴尔达肋下空门!
“哼!”巴尔达狞笑,竟不闪不避,蒲扇大的左手五指箕张,带着刚猛无俦的劲风,一记“流沙国大力掌”狠狠拍向刺来的剑身!掌风呼啸,竟带起肉眼可见的气流漩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欧阳楚月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剑身传来,玉女剑险些脱手!她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土墙上才停下,气血翻涌!
巴尔达得势不饶人,破山锤再次抡起,如同旋风般横扫,逼得孟露桥等人连连后退!他如同一头闯入羊群的暴熊,所向披靡!几名试图围攻他的黑衣人躲闪不及,竟被他的巨锤和掌风扫中,筋断骨折,惨叫着毙命!
“废物!滚开!”巴尔达咆哮着,将碍手碍脚的手下斥退。他眼中只有孟露桥和欧阳楚月这两个硬点子。
战斗因巴尔达的加入变得更加凶险。孟露桥强压伤势,与欧阳楚月联手,一柔一刚,一笛一剑,勉强缠住这头人形凶兽。孟露桥的笛法精妙,指风刁钻,专攻巴尔达关节穴位;欧阳楚月剑走轻灵,伺机刺击要害。但巴尔达皮糙肉厚,力大无穷,破山锤势大力沉,流沙国大力掌刚猛霸道,两人一时间竟也奈何不了他,反而险象环生。
激战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驿站内已是一片狼藉,尸体横陈。黑衣人的攻势在巴尔达冲乱阵脚后,反而减弱了不少——他们似乎也在顾忌这头狂暴的“自己人”。
巴尔达久攻不下,看着自己手下在混战中不断倒下(其中不少是被他自己误伤),而目标依旧顽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和暴戾。他猛地一锤逼退孟露桥,硬受了欧阳楚月一剑在肩头(只划破油皮),巨大的身躯向后跃开数步。
“呸!”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凶狠的目光扫过伤痕累累却依旧战意昂扬的孟露桥等人,又瞥了一眼地上越来越多的己方尸体,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撤!”
他竟不再恋战,扛起破山锤,带着残余的数十名黑衣人,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在驿站外的茫茫夜色之中。留下满地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驿站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痛哼。
孟露桥拄着笛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抹去嘴角的血迹。欧阳楚月靠着墙,脸色苍白,撕下衣襟包扎着流血的虎口。韦小月和纤云相互搀扶着,惊魂未定。宁若雪收起古琴,快步上前,查看众人伤势,素白的衣裙上沾满了尘土和点点血污。
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个人。邱莫言染血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角落,玄铁令被欧阳楚月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提醒着那惊天的秘密和“内奸”的阴影。
孟露桥的目光扫过疲惫的同伴,最后落在那面残存着“金”、“雪”、“楼”标记和狼月图腾的斑驳壁画上,又望向驿站外深沉的、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的黑暗。巴尔达退了,但危机远未解除。玄铁令的秘密如同悬顶之剑,内奸的疑云更是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休整。”孟露桥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包扎伤口,恢复体力。天亮之前,他们还会再来。” 他走到邱莫言身边,默默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她冰冷的身体上。火光跳跃,映照着众人沉默而凝重的脸,以及驿站外无边的黑暗。鬼哭驿的夜,漫长而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