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线穿透宿舍的窗帘,将浮尘照得清晰可见。
李砚一夜未眠,双眼却异常明亮,他将那段从井底录下的、鬼魅般的吟诵音频导入了电脑。
音频经过特殊软件的降噪和放大,每一个音节都变得无比清晰。
他启动了【史海钩沉】系统,将这段音频作为新的史料碎片进行解析。
“解析中……关联数据库‘唐代佚诗’……匹配音韵格律……”
“发现残缺信息,进行虚拟补全……”
“补全成功!信息重构完成!”
一行金色的文字在李砚的意识中浮现,那首原本诡异的佚诗,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诗的末句,赫然被修正为——“今将诗钥付后人,莫教文火熄寒尘”!
诗钥!
李砚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胸口的诗魂玉,另一只手则攥紧了那枚古朴的青铜钥匙。
原来如此!
“诗魂玉”与“青铜钥匙”并非两个独立的物件,它们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诗钥”,是开启诗冢、传承诗魁力量的唯一凭证!
他点开手机相册,那张苏绾偷拍的老周在图书馆后院焚烧笔记的照片,此刻看来,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昭然若揭的罪证。
老周佝偻的背影,火光映照下扭曲的脸,与其说是销毁证据,不如说是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怕的,”李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对身旁同样一夜未眠、神情担忧的苏绾说,“从来不是我觉醒诗魂。他怕的是我揭开真相,揭开当年他背叛李馆长,篡改封印仪式的真相!”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了沉稳的敲门声。
来人竟是沈老爷子,他面色凝重,手中捧着一个用黄布包裹的物件。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包裹放在桌上,层层打开,露出了一本册页泛黄、字迹斑驳的手稿。
“这是我老师,也就是上一代守门人临终前托付给我的东西——《守门人实录》。”沈老爷子的目光扫过李砚,最终定格在苏绾身上,“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些杂记,直到昨晚图书馆异动,我才连夜翻阅,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行几乎褪色的蝇头小楷:“真正的‘诗魁传承’,并非只靠外物。它需要三件东西合一,缺一不可。那便是——‘诗魂玉’、‘青铜钥’,以及……”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念道,“‘守卷血’。”
李砚和苏绾同时一怔。
沈老爷子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他深深地看着苏绾,仿佛在看一件失落已久的珍宝:“小绾,你的祖上,世代都是李氏诗魁的‘守卷人’,负责保管和修复那些蕴含文气的古籍真迹。你们的血脉,在漫长岁月中早已被文气浸染,成为了封印和传承的一部分。而你,是这世上最后一位守卷人。”
苏绾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发髻上的玉簪,那枚作为信物、她一直以为只是普通古董的玉簪。
原来,这不仅仅是信物,更是血脉的证明。
她看着李砚手中的青铜钥匙和诗魂玉,又感受着自己血脉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温热,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击中了她。
“所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才是那把完整的钥匙?”
正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是图书管理员小慧,她脸色苍白,手里捏着一张图书馆的借阅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过来。
“李砚……同学,”她不敢看李砚的眼睛,将卡递了过来,“这……这是老周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说,今晚闭馆后,让你去特藏室,做个了断。”
李砚接过那张冰冷的磁卡。
卡的背面,用刺目的红墨水写着一行小字,字迹潦草而疯狂:“若你真是诗魁,便该知道那晚我为何烧笔记。”
这既是邀请,也是最后的通牒。
李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在等我主动上门,可他不知道,我现在不怕了。”
夜色如墨,将整个校园吞噬。
李砚独自一人踏入了寂静无声的图书馆,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和灰尘的味道,冰冷而压抑。
他径直走向顶楼的特藏室,那扇厚重的木门虚掩着,透出一道昏黄的灯光。
推开门,老周正端坐在孤灯之下,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瘦得脱了形。
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那本被焚毁的笔记残页。
借着灯光,李砚清楚地看到,在焦黑的纸张边缘,有一行幸免于难的字迹,笔锋刚劲有力,正是李馆长的手笔:“周承志,你盗换《蜀道难》真迹,只为掩盖你父曾为诗魔傀儡之事,此乃大不孝,亦是大不忠!”
老周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像是濒死的困兽:“你都看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封书,从来不是为了什么权力!是为了赎罪!我父亲一生清白,却在晚年被诗魔侵蚀,成了它的傀儡,犯下大错!我不能让这份污点留在周家的历史上!更不能让诗冢这种东西重现人间!”
他猛地站起,情绪激动地咆哮道:“可你若执意要唤醒它,那我宁可亲手毁了你这个传承者!”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书架后闪电般扑出!
那是一名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枚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符牌,直取李砚心口!
面对突袭,李砚却不退反进。
他眼中精光一闪,左手的青铜钥匙“咔哒”一声,精准地插入右手诗魂玉的凹槽之中。
双器合璧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磅礴浩瀚的文气瞬间从他体内爆发开来,仿佛江河决堤!
“文气加持·诗骨淬炼!”
李砚低喝一声,这一次,他没有吟诵任何诗句。
而是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指为笔,对着扑面而来的黑衣人,在空中急速书写起来!
他的指尖划过之处,淡金色的文气随之流淌,勾勒出一个个铁画银钩的狂草大字。
“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李白的《侠客行》残句,仅仅十字,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杀伐之气!
每一个字在空中凝实成型的瞬间,都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刀光剑影,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出!
黑衣人手中的符牌与第一个“十”字碰撞,发出一声脆响,瞬间布满裂纹!
紧接着,“步”、“杀”、“一”、“人”……字字如刀,连绵不绝地斩来!
黑衣人惊骇欲绝,他手中的符牌在第三个字下就已轰然碎裂,残余的字句化作的刀光尽数劈在他身上。
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书架上,昏死过去。
整个特藏室,死一般寂静。
老周瞳孔紧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竟然能……具象化文气?!”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是只有传说中诗仙、诗圣才能达到的境界!
李砚缓步上前,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将一支录音笔轻轻放在桌上,按下了播放键。
井底那句熟悉的、阴冷的吟诵声再次响起:“井底有星斗,人间无我名……”
老周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笑,仿佛在说“你看,这就是魔”。
然而,紧接着,一个清朗、豪迈,仿佛能贯穿千古的男子声音,由系统通过李白残存的文气波动合成,清晰地响彻在房间里:“守门者若堕心魔,诗钥当择新主。”
这声音,与李馆长笔记中描写的李白真迹上的文气波动,别无二致!
老周浑身剧震,仿佛被九天惊雷劈中,支撑他所有信念的最后一根支柱,彻底崩塌了。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哽咽着,像个无助的孩子:“我……我没想过要霸占它……我只是……我只是想守住那一份清白啊……”
李砚收起合二为一的诗钥,光芒内敛,恢复了古朴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崩溃的老周,声音平静而淡漠:“清白不是烧掉过去,是照亮未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不再看那个被自己心魔困了一生的可怜人。
当他走出图书馆大门,冰冷的夜风拂面而来,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事件“守门人的赎罪”已解决,功德值+1000!】
【功德值突破2000,诗魂境界晋升——“大成”!】
【解锁隐藏能力——“诗影共鸣”:可消耗大量文气,短暂召唤诗仙李白战斗残影协同作战。】
李砚抬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仿佛能看到李馆长欣慰的目光。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自语:“老师,这一句,我赢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场发生在暗夜深处的对决,仅仅是一个开始。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线刺破云层,一场针对他的、席卷整个校园的风暴,早已悄然酝酿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