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路尽头,血碑在十八件分裂帝兵的哀鸣中寸寸崩裂。碎石飞溅,却未落地,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悬停成环。
碎石环内,黑日般的“灭运天魔盏”与青莲托举的“天书”遥相对峙。
盏中火舌吞吐,每一次卷动,便有一片帝兵残片被拉入灯芯,化作乌光;
书页翻动,混沌母气化作青丝,强行夺回残片,重新凝形。
一盏一书,便像两位执棋者,隔空落子,天地为盘,众生为子。
林烬抬手,九根魇魂丝自指尖激射而出,穿透虚空,直接钉在九件阴兵核心。
“阴兵归位,万灵祭灯。”
九件阴兵同时发出凄厉嘶吼,兵身浮现九张面孔——正是九女最后的神魂残影。
面孔扭曲,似在哭求,又似在诅咒。
灯芯得九女残魂为引,火势暴涨,化作一尊披黑炎斗篷的万丈魔影。
魔影探掌,向天书轻轻一招。
轰!
书页边缘竟被烧焦半寸,混沌母气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萧玄眉心竖纹裂开,混沌光翼铺展,翼上六枚小世界同时亮起。
“阳兵归位,天地同炉。”
九件阳兵化作流光没入光翼,翼羽凝成一柄通天巨剑——“帝兵·归元”。
剑尖直指魔影掌心。
一剑未出,剑气已令黑炎斗篷裂开百丈缺口,露出魔影胸口翻滚的灯油——那灯油,是亿万命星的投影。
每一滴灯油,皆是一段被吞噬的气运。
萧玄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林烬,你吞运逆命,终究吞不掉天道。”
剑与掌,终在血碑上空相撞。
没有巨响,只有无声的湮灭。
湮灭中心,出现一座倒立的“帝兵冢”。
冢内,十八件帝兵以残破之姿悬浮,一半燃起黑炎,一半亮起青光,似在重演上古最后一战的剪影。
冢外,时间与空间被撕裂,观战万灵惊恐发现——自己的命星灯竟被拉入冢内,成为帝兵续战的薪柴。
林烬与萧玄同时闷哼,各退一步。
一步之间,帝路再断三千丈,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归墟口”。
归墟内,苍白手臂已探至肘部,五指虚握,似在等一件尚未现世的兵器。
对撞余波未散,九根魇魂丝忽然齐齐崩裂。
九女残魂脱困,却未逃散,而是化作九道流光,冲向天书与灯盏之间。
“林烬,你以我们为灯芯,今日便让你自焚!”
冰凰寒羽、丹灵火魂、妖皇血印……九种截然不同的恨意,在帝兵冢中央交织成一朵“恨天莲”。
莲心处,一点幽蓝光火摇曳,竟是九女命星最后的本源。
光火一分为二,一半飞向灯盏,一半飞向天书。
林烬与萧玄同时色变——那是足以引爆帝兵冢的“众生劫种”。
“想毁我灯盏?那便以我为炉,再炼一次。”
林烬一步踏入帝兵冢,灭运天魔盏倒扣而下,将他整个人连同恨天莲一并吞入。
黑炎化作炉壁,灯芯化作火舌,林烬的肉身在火中瞬间成灰,又在灰烬里重塑。
每重塑一次,帝兵冢便缩小一分,十八件帝兵亦随之崩解。
萧玄目光一凝,混沌翼展动,欲冲入冢内,却被天书自主翻页拦住。
书页上浮现一行血字:
“入炉者,非敌即薪。”
萧玄指尖滴血,滴在血字上,字竟渐渐隐去,露出下方更小的篆文:
“若想救众生,先焚己道。”
萧玄闭目,再睁眼时,日月双瞳合一,化作混沌重瞳。
“好,我便焚己之道。”
他反手将帝兵·归元插入自己胸口,剑身寸寸崩碎,化为混沌柴薪,投入灯炉。
炉壁得混沌柴薪,火势暴涨,帝兵冢化作火狱。
火狱深处,林烬与萧玄的身影同时浮现,一黑一白,相对而坐,中间隔着恨天莲最后的幽蓝光火。
光火之中,有婴儿啼哭,有众生哀嚎,也有天道低语。
火狱最深处,忽有第三只手自虚空探出,苍白、纤细,却带着让帝兵颤抖的威压。
手指轻弹,幽蓝光火被一分为二,化作两枚漆黑棋子。
一枚落在林烬掌心,一枚落在萧玄指尖。
苍白手掌收回,留下一句无悲无喜的低语:
“棋局已开,执子者——入局。”
林烬垂眸,棋子滚烫,烫出一行血字:
“灭运者,终被运灭。”
萧玄抬眼,棋子冰冷,凝出一行霜篆:
“合道者,终被道合。”
火狱之外,归墟手臂终于探出整条臂膀,五指张开,虚握火狱。
似要将整盘棋,连同桌布,一并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