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冥狼狈地带着林浩逃离后,林屿的小院暂时恢复了往日的死寂。但林屿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他低头审视着手中那枚沉甸甸的“墨魂令”,林墨族老那句“怀璧其罪”和“不择手段变强”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着他的心灵。
“源初之痕……青云小比……”他将墨魂令小心收进储物袋,目光投向了林家族地深处,那些平日里只有核心弟子和族老才能涉足的禁地。林墨的提点,不仅是一次保护,更是一次鞭策和……指引。
接下来的数月,林屿变得异常低调。他不再去演武场引人注目,而是将几乎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修炼之中。林墨族老似乎默许了他的“消失”,一些本该属于他的基础月例,也由林墨的心腹仆从,换了一种更隐蔽的方式,送来了一些品质更好的淬体丹和几块下品灵石。
林屿对此心领神会。他将这些资源与从鹰愁涧得到的月华石结合使用。月华石的力量,对他如今的神识和噬界藤都大有裨益。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月华之力,温养着那股带着一丝阴寒属性的神识,并尝试着将其与《吞源导气术》结合,创造一种更适合自己,也更隐蔽的御敌手段。
他发现,当他将带有阴寒属性的神识附着在“寒魄”玉剑上时,剑锋上会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冰蓝寒气,威力比单纯注入真气要强上数成,且更难被察觉。这让他对三年后的“青云小比”多了一丝信心。
掌心的噬界藤印记,在他神识的温养和月华之力的“投喂”下,变得更加深邃幽静,那丝冰蓝色纹路也清晰了几分,灵性更增。它不再只是饥饿和破坏的源泉,开始能理解林屿一些简单的“收敛”或“威慑”的意念。林屿甚至感觉到,它似乎在……“渴望”某种特定的、与“源初之痕”同源,但更精纯、更古老的力量。
期间,他抽空去了一趟藏书阁,利用新获得的一点“特权”,查阅了更多关于“源初之痕”的残缺记载。大多语焉不详,只知那是一片破碎的古战场,也是某个覆灭的上古宗门的遗迹,充斥着混乱、暴戾的残余能量,以及……难以想象的巨大风险与机遇。每一次“源初之痕”的微弱波动,都伴随着灾难与……天才的诞生。这更坚定了他变强的决心。
而林冥,也并未真的善罢甘休。他表面上对林墨的命令恭谨应从,暗地里却调动了刑堂的人手,更加隐秘地监视林屿的一举一动。同时,他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将林屿在鹰愁涧“可能”得到异宝,以及林墨族老异常重视的消息,传递给了与他有联系的、林家外部某个古老宗门——【阴煞古宗】。他相信,面对“源初之痕”的秘密,这些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的宗门,绝对会有兴趣。他要借刀杀人,更要夺宝立功!
林浩在养好伤后,也被林冥以“闭门思过、勤修苦练”为名,秘密送往了【阴煞古宗】辖下的一处外门,接受更为阴狠的功法教导,期待有朝一日能亲手洗刷“耻辱”。
半年后,林屿的修为已经稳步提升到了锻体八重天,神识的凝练程度,甚至堪比一些初入神藏境的修士。他身上的阴寒气息也越发内敛,只有在催动“寒魄”玉剑时,才会泄露一丝。
这一日,林墨族老再次出现在林屿的小院。他的神色比上次更加凝重。
“林屿,你可知我林家有一处禁地,名为‘陨剑坪’?”林墨开门见山。
林屿点头:“略有耳闻,据说是先祖遗宝存放之处,非核心族老不得入内。”
林墨微微颔首:“那不仅是存放遗宝之地,更是我林家先祖,当年从‘源初之痕’中九死一生抢出来的……一处不稳定秘境残片的封印之地。这数百年来,我林家历代族老都在以自身力量,维持着这处残片的稳定,并从中汲取一丝‘源初’之力的余韵,用于洗礼族中天才,或炼制顶级丹药法宝。”
林屿心中一动,难道……
“你身上的鬼藤,与那‘源初之痕’同源。这‘陨剑坪’下的秘境残片,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你和这鬼藤,或许有难以想象的益处。”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同时,这也是对你的一次试炼。能否真正获得这残片的认可,汲取那一丝‘源初’之力,全看你自己的造化和……与这鬼藤的契合度。”
他递给林屿一块闪烁着微弱荧光的玉牌:“持此牌,去‘陨剑坪’。将你的血,滴在玉牌上,再按在坪中央的族徽之上。能否成功,能否得到什么,能得到多少,都看你的本事。记住,切莫贪多,更莫强求。这残片极不稳定,一旦失控,老夫也救不了你!”
林屿郑重地接过玉牌,深吸一口气:“弟子明白!定不辱命!”
“陨剑坪”位于林家祖地深处,一座终年笼罩在淡淡白雾中的孤峰之巅。坪上矗立着九柄插入地面的巨大石剑,石剑表面刻满了风化的符文,散发着苍凉古朴的气息。这里是林家的禁地,平日里鸟兽绝迹,连风吹过都带着一丝金属的锐鸣。
林屿在白雾中穿行,按照林墨的指示,顺利抵达了坪中央。他将玉牌祭出,逼出一滴指尖血,滴在玉牌上。玉牌上的荧光骤然大盛,化作一道流光,射向他身前地面上,一个由九柄石剑环绕组成的、复杂深奥的族徽图案。
“嗡——”
族徽图案亮起,九柄石剑上的符文也依次亮起,整个陨剑坪微微震动。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苍茫气息,从族徽图案中弥漫开来。这股气息,比黑风岭那个节点更加纯粹,更加……“本源”!
林屿能清晰感觉到,掌心的噬界藤印记,瞬间变得滚烫无比!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饥饿”和“渴望”从印记中传来,甚至影响了他的心神!那并非简单的想要“吞噬”,而是……一种“朝圣”,一种“回归”的渴望!
“这就是……‘源初’之力的余韵吗?”林屿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噬界藤带来的几乎要失控的欲望。他按照林墨的嘱咐,没有立刻贪婪地吸取,而是盘膝坐下,将双手缓缓按在族徽图案之上,集中全部精神,去沟通、去感悟,去尝试与这股力量建立一种……“共鸣”!
他的神识,他的真气,他体内的噬界藤,在这一刻仿佛都活了过来。特别是噬界藤,它的印记在他掌心疯狂闪烁,一道道幽绿色的能量丝线,从他全身毛孔中探出,小心翼翼地、虔诚地,向着族徽图案中那股苍茫气息的源头,蔓延过去!
“轰!”
当噬界藤的能量丝线,第一次接触到那股“源初”余韵的刹那,林屿只觉得神魂巨震!无数混乱、破碎、却蕴含着天地初开时最本源的道理与规则的画面、声音、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混沌开辟,清浊分离;“看”到了星辰诞生,宇宙演化;“看”到了一株顶天立地的巨藤,其叶如盖,其蔓如龙,扎根于混沌,吞吐着天地灵气,那巨藤的形状……竟与噬界藤有七分相似!然后,是无穷无尽的神魔大战,仙佛哭号,巨藤在烈火与雷霆中轰然折断,流出的汁液,化作了最初的江河湖海……
“吼——!”
一声源自噬界藤本能的、充满了激动、悲伤、愤怒与渴望的无声咆哮,在林屿识海中炸响!他掌心的印记,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冰蓝色的纹路,骤然变得凝练,其中一道,甚至开始向着深邃的紫色演化!
族徽图案中的“源初”余韵,仿佛被这同源的力量所吸引,开始主动地、温和地,向着林屿,向着噬界藤,缓缓流淌而来!这股力量,不再是狂暴难以吸收的,而是像甘甜的乳汁,被噬界藤欣喜若狂地吸收,转化!
林屿的修为,在这一刻,开始不受控制地暴涨!锻体八重天巅峰……锻体九重天——换血!他的血液被一遍遍锤炼,排出杂质,变得晶莹剔透,隐隐带着一丝淡金色。紧接着,是凝元境一重天——气海扩充!他丹田内的液态真气,如百川归海般汇聚,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却深邃无比的气旋!
而他的神识,在“源初”余韵的洗礼下,也发生了质的蜕变。那丝阴寒属性被彻底吸收、同化,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练。他的神识感知范围,瞬间扩大了数倍!他甚至能“看”到,陨剑坪外,数里之外一只飞鸟翅膀上的羽毛纹理!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对“寒魄”玉剑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心念一动,玉剑便化作一道冰蓝的流光,在他身周游走,剑气所及,空气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也不知过了多久,族徽图案中的“源初”余韵,渐渐开始变得稀薄。林屿从深沉的悟道中醒来,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感觉自身充满了力量!锻体九重天巅峰,并且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凝元境二重天——真气凝煞!更关键的是,噬界藤与他之间的“联系”,变得从未有过的紧密和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到,噬界藤的“喜悦”和……一丝“疲惫”。
他看向掌心的印记,那深邃的幽绿色中,一道冰蓝,一道淡紫,两条纹路如游龙般纠缠,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它似乎……“吃饱”了。
林屿站起身,对着族徽图案和那九柄石剑深深一躬。这不仅是一次洗礼,更是一次洗礼,让他真正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精彩与残酷的一角。
他刚欲离开,突然——
“轰隆隆!”
整个陨剑坪,乃至脚下的孤峰,剧烈地晃动起来!九柄石剑上的光芒,瞬间变得明暗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股比之前“源初”余韵更加狂暴、更加混乱,也更加……邪恶与毁灭的气息,从族徽图案深处,从九剑封印的间隙中,猛烈地冲击而出!
“不好!反噬!封印松动!”林屿心中大骇!他能感觉到,那股新涌出的力量,与之前他吸收的“源初”余韵格格不入,充满了毁灭与腐败的气息!仿佛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被惊醒了!
“快!离开此地!”林墨族老焦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一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身边,是林墨!他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为了维持封印,已经受伤!
“族老!”林屿急忙扶住有些踉跄的林墨。
“别废话!这‘源初之痕’的残片,比你我想象的更加不稳定!你吸收了核心的‘源初’余韵,引发了它的反噬!”林墨一把拉住林屿,就要带他离开。
“那您?”林屿担忧道。
“我暂时还能压制!快走!”林墨语气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惶。
就在此时,一道阴冷至极的笑声,骤然在陨剑坪上空响起,带着无尽的怨毒和贪婪:
“哈哈哈哈哈!好浓郁的‘源初’气息!好一场盛宴!林墨老儿,你果然在这里藏了这等好地方!这等好事,岂能少了我们【阴煞古宗】!”
声音未落,数道穿着黑色描金边长袍,袍子上绣着狰狞鬼面图案的修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陨剑坪的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面容枯槁,眼神如同毒蛇,身上散发出的阴寒气息,比林冥有过之而无不及,赫然是一名神藏境五重天——天人感应的强者!
林屿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林冥,果然投靠了【阴煞古宗】,并带着他们,精准地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