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的胃病渐渐好转，顾衍初派来的助理每天准时送午餐，保温桶里的小米粥换着花样加南瓜、山药、红枣，连张弛都打趣：“衍初这是把你当重点保护动物养了。”
林洛每次都红着脸解释，心里却像揣了颗糖。她开始学着在录音间隙给自己煮面条，用顾衍初送的小电热锅，加个鸡蛋，撒把青菜，暖乎乎的一碗下肚，胃里熨帖，心里也踏实。
小区里最近多了只流浪狗，是只瘦骨嶙峋的黄毛小狗，总蹲在林洛楼下的花坛边，见人就缩成一团，只有看到食物时，才敢怯生生地往前挪两步。
林洛第一次给它喂火腿肠时，它犹豫了很久，叼起肠就跑到冬青丛里躲着吃，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得她心里发酸。
后来她每天下班都带点狗粮，小狗渐渐不怕她了，会摇着尾巴等在花坛边，远远看见她就颠颠地跑过来。
“还没给它起名字？”顾衍初送她回家时，正好看到小狗围着她转。
“没想好。”林洛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头，它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
“叫‘呱呱’怎么样？”顾衍初笑着说，“跟你配的小青蛙同名。”
林洛愣了一下，看着小狗湿漉漉的眼睛，突然觉得很贴切——都是在角落里努力活着的小家伙，带着点怯，却又藏着股韧劲儿。“好啊，就叫呱呱。”
小狗像是听懂了，蹭了蹭她的手心，尾巴摇得更欢了。
顾衍初看着这一幕，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他最近在拍阿春和流浪猫的对手戏，总找不到那种“小心翼翼的亲近”的感觉，此刻看着林洛和小狗互动，突然心里一亮。
“明天片场能把它带去吗？”他问，“或许能帮我找找感觉。”
林洛有些意外，却还是点头：“应该可以，它很乖。”
第二天，林洛带着“呱呱”去了片场。小狗一开始很紧张，缩在她怀里不肯出来，直到顾衍初蹲下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鼻子，它才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看来它跟你也投缘。”林洛笑着说。
那场戏拍得很顺利。顾衍初饰演的角色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喂面包，声音放得极轻，眼神里的温柔不像演的。
导演喊“卡”时，他还在轻轻抚摸“呱呱”的背，小狗舒服地趴在他脚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多亏了它。”顾衍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看，有时候动物比人更懂怎么靠近。”
林洛看着他脚边的小狗，突然想起自己刚到上海时，像只受惊的小兽，对谁都带着防备，是王姐硬塞给她的热面，是张弛那句“我们不看学历”，是顾衍初一次次的包容，才让她慢慢卸下了铠甲。
收工后，顾衍初请林洛在片场附近的小饭馆吃饭。他点了份番茄炒蛋，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糖，推到林洛面前：“你胃不好，多吃点这个。”
“呱呱”趴在桌下，啃着顾衍初给的排骨，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
“这部戏拍完，想不想试试其他类型的角色？”顾衍初突然问，“我认识个导演，在拍一部乡村题材的纪录片，需要个旁白，声音要干净，带着点泥土气。”
林洛的眼睛亮了：“真的可以吗？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对那些农活熟得很。”她想起老家的麦场，想起母亲割麦时的样子，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当然，”顾衍初笑着说，“你的声音里有那种‘根’的东西，别人学不来。”
回去的路上，“呱呱”趴在后座睡着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林洛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充满了期待。她想起刚来时那个连麦克风都不会用的自己，想起那些在深夜里反复打磨的台词，想起现在怀里的小狗，身边的人，突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到了小区门口，顾衍初把小狗抱下车，它还在睡，小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
“明天我让助理送点狗窝和狗粮过来。”他说，“总让它睡花坛里不是办法。”
“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他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地说，“林洛，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不用端着，不用装，可以像‘呱呱’一样，做自己。”
林洛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脚边熟睡的小狗，小声说：“我也是。”
顾衍初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在抚摸“呱呱”一样轻柔。“上去吧，早点休息。”
林洛抱着“呱呱”走进楼道，回头时，看见顾衍初还站在原地，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她挥了挥手，他也朝她挥了挥，直到电梯门关上，她还能感觉到心里的悸动。
回到家，林洛给“呱呱”找了个纸箱当窝，铺上自己的旧毛衣。
小狗嗅了嗅，蜷成一团睡着了，小尾巴还在轻轻晃动。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台灯下的剧本，心里暖融融的。窗外的月光透过新灯罩洒进来，落在“呱呱”的小窝上，也落在她的台本上。
她想起顾衍初说“可以做自己”，想起小狗从怯生生的流浪狗，变成敢在她怀里睡觉的“呱呱”，突然明白，所谓的暖意，就是有人让你敢卸下防备，敢把最真实的自己，摊开在阳光下。
就像这只叫“呱呱”的小狗，就像她自己，都在慢慢被温柔包裹，慢慢找到属于自己的屋檐。
第二天一早，林洛拉开窗帘，看见顾衍初的助理正在楼下安装狗窝，旁边放着一大袋狗粮。
“呱呱”已经醒了，围着新窝转来转去，兴奋地摇着尾巴。
林洛笑着拿起手机，给顾衍初发了条消息：“谢谢你，呱呱很喜欢它的新家。”
很快收到回复，只有一个笑脸，后面跟着一句：“它也是我们的小演员了，该有的待遇不能少。”
林洛看着消息，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因为一只叫“呱呱”的小狗，因为身边这些不动声色的温暖，变得格外可爱。
而她的声音里，也开始染上这些暖意，变得更柔软，也更有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