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回到工位时，王姐正拿着一叠文件站在桌旁等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刚才合作方的助理又送了份补充材料过来，说是关于后续版权合作的细化说明，你赶紧看看。”
她接过文件翻开，指尖刚触到第一页的落款处，动作猛地顿住了。
文件末尾的合作方签章栏里，除了[合作公司名称]的鲜红公章，下方还并列印着另一个名称——“顾氏集团”，而在法定代表人签字处，“顾衍初”三个字的钢笔字迹力透纸背，笔锋清隽又带着几分沉稳，和她之前偶然见过的、他在便签上写过的名字一模一样。
林洛的呼吸瞬间滞住了。
顾氏集团……这个名字她听过无数次。业内谁不知道，顾氏集团是近几年异军突起的投资巨头，旗下涵盖影视、传媒、科技等多个领域，尤其在文化产业领域，几乎投一个火一个，是无数从业者挤破头想合作的对象。
可她从未把“顾氏”和“顾衍初”联系到一起。
他总是穿着简单的衬衫，说话温和，偶尔出现在公司楼下时，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上班族。她只知道他在“相关行业”工作，知道他懂版权法务，却从没想过……他竟是顾氏集团的负责人。
那些她曾觉得“巧合”的细节突然串联起来：他能轻易联系到业内顶尖的律师顾问，他对影视行业的运作模式了如指掌，甚至上次她随口提过某部冷门纪录片，他第二天就能找到资源发给她……
原来不是巧合。
林洛的手指有些发凉，刚才被顾衍初安抚下去的慌乱，此刻又翻涌上来，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她想起自己刚才在他面前坦诚不安时的样子，想起自己把他当作“可以倾诉的朋友”时的依赖，只觉得脸颊发烫。
她竟对着顾氏集团的总裁，絮絮叨叨地说着“担心合作不靠谱”。
“小林，发什么愣呢？”王姐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这补充材料里说，顾氏集团是这次合作的主要投资方，后续影视化的资金基本由他们全权负责。难怪李总刚才那么有底气，原来是有顾氏撑腰啊！”
王姐啧啧感叹着：“说起来，顾氏的那位顾总可是个传奇人物，年纪轻轻就把集团做得这么大，听说眼光毒辣得很，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这次他们主动投资新人项目，真是太少见了……”
林洛低着头，耳朵里嗡嗡作响，王姐后面的话她几乎没听清。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刚才和顾衍初的聊天界面，他最后发的那句“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此刻看来竟像是某种隐秘的伏笔。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她终究还是没能按下拨号键。
直到傍晚，办公室的人渐渐走空，林洛才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刚走出公司大楼，就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顾衍初倚着车门站在暮色里，看到她时，像往常一样扬起了嘴角。
“想好了吗？”他迎上来，语气自然得仿佛中午的对话刚刚结束。
林洛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袋，喉结动了动，酝酿了一路的话哽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的问句：“这份补充材料……你看过吗？”
顾衍初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袋上，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温和地点头：“看过。顾氏确实是这次的主要投资方。”
他说得坦诚，没有丝毫隐瞒，可这坦诚反而让林洛更无措。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她却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顾氏集团的顾总……”林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你是顾总。”
顾衍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只是轻声道：“抱歉，之前没告诉你。我以为……以顾衍初的身份和你相处，会更自在些。”
风卷着落叶从脚边掠过，林洛忽然想起他们重逢那天，他在咖啡馆里说“我现在做的事，和你也算半个同行”。那时她只当是客气话，如今才明白，那竟是最贴切的描述。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站在她需要仰望的高度，却陪着她走了这么久的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