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芷芬道：“为何？”
常衡道：“唉，我老子和大哥都在发脾气呢。我娘估计也没功夫招呼你，你过会儿再去吧。”
汤芷芬思想片晌，道：“庄主和常师兄因何发脾气呀？”
常衡道：“这可说不得，说了那要乱套的。”
汤芷芬道：“说不得？好，我也不问了？”
常衡道：“芷芬，你与白家公子的亲事已定了有一阵了吧，何时成亲呀？”
汤芷芬嗔道：“师兄，我不与你说了。”言罢便走，心中却暗喜能得脱身。她回了住处，心所想却还是方才在常泽家门前听见的话，暗道：“莫非是柳师姐被庄主和师父选做儿媳，他们藏私，传给柳师姐的武功，都是最好的，如此她武功才高出咱们一大截？”有了此念，再挥之不去，心下又是思量道：“真是如此，我又有什么好不甘的了，不过是输在旁道上。若真是同等样传授，我未必便比她差了。”
她一时感之宽慰，一时大觉不甘，也坐不住，便在房中踱来踱去。直至天暗下，想常泽与常夫人那边应消停了，便又起身过去，一路上也不敢走得太急，短短一段路，竟行了半刻钟方到。到得常夫人院中，迈步进去，轻轻叫了声“师父”，听得常夫人在西边书房中应道：“芷芬，你过来。”
汤芷芬道：“是。”便往书房中去，入内，只见常泽端坐在书案前，常夫人立于其侧，二人面色如常，倒不见有什么不悦。
汤芷芬给二人行过礼，常夫人叫她坐了在侧面一张小椅上。
常泽道：“芷芬，我回来，看过前几月你理的账本。”
汤芷芬闻言，心悬起来，却又听得他道：“极好，没什么错漏处。”汤芷芬这才松了口气。
常泽又道：“这往后的一年里，茶行和矿上的事，还是你来打理，账房那里，也你来管。”
汤芷芬道：“可这些事，原先都是柳师姐管的，我前两月，也不过是代她，如今她回来了，该交还于她才是。”
常泽道：“惜见要去你燕祖师那里住上一年半载的，不能分心了，这些事，便你来接手。”
汤芷芬道：“是。”心已知柳惜见是要去水月庵随燕覆水习武去了，又起念道：“她都这样的功夫了，还怕压不过咱们么，要劳动燕祖师亲手教导。”
常泽道：“你可得如从前一般好好打理，要是有什么纰漏，我可不会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饶过你，也是要罚的。”
汤芷芬道：“弟子自当尽力。”
常夫人往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笺，递给汤芷芬，道：“芷芬，往后每隔三日，你便照这方子去药房抓药……”话还未完，常衡自外进来，常夫人扭头瞧了他一眼，接着转头与汤芷芬道：“抓了这样一副药，送去水月庵给你柳师姐。”
汤芷芬接过方子来，道：“给柳师姐送去？”
常夫人点点头，道：“是，账呢便记在我与庄主头上，但这药，得每三日便给你师姐送一份。”
汤芷芬点点头，常衡凑近去一看，只瞥见人参一两、燕窝二两同阿胶几字，要再往下瞧时，汤芷芬已把方子收起来了。
常夫人又道：“等千霜回庄，我再拿一副方子给你，你也每日抓了药送去给千霜熬，账同样记在咱们头上。”
汤芷芬应了，常泽夫妇再交代了她旁的几件事，便叫她回去。
常衡慢悠悠坐下，道：“给明千霜抓药，那还有理，给惜见抓药，这又是什么事？她日日还同我吵呢，声儿比我都大，还要吃什么药。”
常夫人道：“她同你吵，是你惹了她吧。”
常衡倒了一杯茶喝了，久不言语，常夫人道：“你柳师妹身上事重，你别烦她。”
常衡道：“这可不止大哥有话说了，我也快有怨了，怎么她才像你们女儿，合着我和大哥是从外头抱来的是不是！”
常泽道：“你不是从外头抱来的我也想把你扔出去！”
常衡垂头无言，常夫人回头与常泽道：“你少说两句！”常泽别过头瞧着墙上。
常夫人又道：“衡儿，你柳师妹的事你不知道么？”
常衡道：“知道什么？”
常夫人道：“你宫师叔给你柳师妹把脉时，你不在？”
常衡道：“什么时候？再说了，你们女人把脉，不是从来不给咱们知道么？”
常泽道：“那日宫师弟给惜见看脉，只仪卿和我在，后来也没敢给多的人知道。”
常夫人坐下，道：“衡儿，你柳师妹这几月连着受重伤，元气有亏，若不好好调治，保不齐跟你明师弟一样。”
常衡怔了片刻，道：“这样重了。”
常夫人点点头，道：“不然咱们也不用这样操心了。”
常衡道：“那……那惜见知道么。”
常夫人道：“仪卿与她说了。”又道：“你宫师叔说，惜见如今需好好调养，更不得忧思焦惧大作，你别去同她吵嘴，不然于她养身无益。”
常衡不由得一阵悔，慢慢才道：“我晓得了。”沉吟半晌，又问道：“那大哥可知惜见的情形？”
常泽道：“他知道个屁，除了仪卿，他眼里还有谁？真有病那个问也不问，好端端那个倒是一日几趟要钱去养。”
常衡道：“爹，你也别逼大哥，不然会害得她恨上惜见。”
常泽道：“难道万古山庄我要交到仪卿手上，她那软和性子，用不着出晋安，便给人弄死了。”
常衡道：“不是还有我哥么！”
常泽冷笑道：“哼，你哥？你哥有点小聪明，却也强不到哪里去，鼠目寸光，难顾大局。”
常衡道：“爹，你平日里骂骂我也就得了，大哥哪里差了，你要那样骂他。”又道：“你们还让他娶惜见，人家惜见压根便不知这回事，你几个在这里吵有什么意思，也该问问惜见和仪卿。”
常泽道：“惜见知道咱们的苦心。”
常衡道：“什么苦心？”
常泽想起庄中千百头事，指了他，对常夫人道：“夫人你瞧瞧，他们当真以为这万古山庄的庄主好做呢，真以为自己是两个少爷呢。什么苦心，他爹娘担的担子、暗箭他们是一点也不知道！”
常夫人道：“好了，你急什么。”
常泽道：“我不急，我对着廉孤飞他们我也不急，可一见他们兄弟两个这副鬼样子，一个要爬到我头上做我爹，一个无所事事，我能不急么！日后万古山庄交到他们手里，要给旁人吃掉的，我对不起祖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