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试录顺利结束，林洛抱着那杯还温热的芋圆奶茶走出录音棚时，顾衍初正站在走廊尽头接电话。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他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眉峰微蹙，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
林洛放慢脚步，不想打扰他，刚要绕开，他却恰好挂了电话转过身。
“都弄完了？”他的语气已经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重只是错觉。
“嗯，多亏你的建议。”林洛把空了的奶茶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指尖还残留着杯壁的温度，“李总说后期混剪完会先发小样给我看，没问题的话下周就能上线。”
“挺好。”顾衍初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忙了一上午，一起吃个午饭？”
林洛刚想答应，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愣了一下——“张经理”，是她前公司的部门经理。
她已经快一年没和前公司联系了。当初从那家小配音工作室离职时，闹得并不愉快。他们总觉得她“心比天高”，放着稳定的活儿不干，非要去闯什么“没前景”的自由配音市场，最后临走时还撂下话，说她迟早得后悔。
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林洛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语气尽量平和：“张经理，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张弛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嘈杂背景音，听起来像是在什么混乱的场合：“林洛！林洛你救救我们！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林洛皱起眉：“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是我们接的那个动画项目！张经理的声音抖得厉害，“甲方今天突然说要提前交成片，可负责主配的那个声优刚才临时撂挑子，说什么都不肯录了！我们找遍了人，都没人能接手，这要是交不了货，我们工作室就得赔一大笔违约金，到时候……到时候就真的撑不下去了啊！”
林洛怔住了。那个动画项目她有点印象，是家小公司自制的亲子动画，风格偏温馨，当初张经理还让她试配过女主角，后来因为她离职，才换成了别人。
“你们没找备用声优吗？”
“找了！都找了！可要么时间对不上，要么风格根本不合适！”张经理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林洛，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说话冲了点，可现在我们是真没办法了！你 voice 里那种软乎乎的亲切感，跟那个角色太贴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来帮个忙行不行？报酬我们一定给到位！”
林洛拿着手机，心里有些复杂。说实话她其实挺感谢张经理以前的鼓励的，可一想到那家小工作室要是真垮了，十几个员工可能就要失业，又有些犹豫。而且……那个动画角色的设定，她当初确实挺喜欢的。
“你们需要我什么时候到？录多少内容？”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现在！你现在能来吗？！”张经理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狂喜，“就差最后两集的配音，不算多，你要是速度快，下午就能录完！我们在老地方等你，我把地址发你微信上！”
挂了电话，林洛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地址，眉头依然没松开。
“有麻烦？”顾衍初看出她的犹豫，轻声问道。
林洛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有些不确定地说：“其实我跟那家工作室早就没联系了，而且……”
“想去就去。”顾衍初打断她，语气很坦然，“你既然问了具体时间，就说明心里已经愿意帮忙了。”
林洛抬头看他，他眼里没有丝毫不解或质疑，只有清晰的理解：“如果是担心时间赶不及，我开车送你过去，能快一点。”
她愣了愣，随即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也不远。”
“不麻烦。”顾衍初拿出车钥匙，朝电梯口偏了偏头，“正好我下午要去那边附近开个会，顺路。”
林洛看着他自然的神情，心里那点因为前公司而起的别扭忽然淡了许多。她点了点头：“那……谢谢你。”
电梯下行时，狭小的空间里很安静。林洛看着电梯壁上倒映出的两人身影，忽然觉得，顾衍初似乎总能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轻轻推她一把，让她更清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就像此刻，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圣母心泛滥，只是不想看着一个还算不错的作品因为意外烂尾，也不想那些努力过的人最后落得潦草收场。
而这种想法，被他看穿了，也被他支持着。这种感觉，很奇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