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公司出来时，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梧桐叶。林洛坐进车里，刚系好安全带，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咖啡香——顾衍初不知何时买了两杯拿铁，正把其中一杯递过来，杯壁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热。
“加了半糖。”他说，“看你录了一下午，应该累了。”
林洛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套上印着的咖啡馆logo，忽然愣了愣。这是她以前常去的那家独立咖啡馆，离前公司不远，她离职后就很少再去了，没想到顾衍初会记得。
“谢谢。”她低头抿了一口，熟悉的奶泡甜香漫过舌尖，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来。
车子缓缓汇入晚高峰的车流，顾衍初没再多问下午的事，只是偶尔和她聊几句广播剧后期的细节，或是提起某部新上映的纪录片。林洛靠在椅背上，听着他温和的声音，觉得连日来的紧绷都慢慢松弛下来。
快到她住的小区时，手机响了，是陈默。
林洛和陈默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在同一家配音工作室待过，算是很熟的朋友。当初她决定离职单干，陈默是少数支持她的人，后来他也跳槽去了一家更大的传媒公司，两人虽不常见面，联系却没断过。
“洛洛，忙完了吗？”陈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爽朗的笑意，“我刚结束加班，在你家附近的咖啡馆，给你带了杯手冲，要不要下来拿？”
林洛看了眼窗外，小区大门已经不远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刚跟前同事聊天，听说张经理今天找你救场了？”陈默轻描淡写地说，“猜你这会儿应该累坏了，正好我顺路，就买了杯你爱喝的曼特宁。”
林洛心里一暖。陈默总是这样，记得她的喜好，又从不显得刻意。她转头看向顾衍初：“我到了，就在前面路口停吧。”
顾衍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小区大门，点了点头，缓缓降下车速：“需要我等你吗？”
“不用啦，我自己上去就好。”林洛解开安全带，拿起包，“今天真的谢谢你送我。”
下车时，晚风带着点凉意。林洛裹了裹外套，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陈默站在路灯下朝她挥手。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手里拎着个咖啡袋，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还是大学时那副阳光模样。
“喏，你的曼特宁，加了点奶，怕你晚上喝纯的睡不着。”陈默把咖啡递给她，目光落在她身后，恰好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车灯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浅弧，“刚才送你回来的是……？”
“一个朋友。”林洛接过咖啡，随口解释道。
“朋友？”陈默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好奇，“看着不像一般朋友啊，那车可是顾氏集团的公务车，我前阵子跟他们公司合作时见过同款。”
林洛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她倒没注意车标，经陈默一提，才想起顾衍初的身份，心里忽然有点不自在：“就是……工作上认识的，帮了我点忙。”
陈默看出她不想多提，很识趣地没再追问，转而说起别的：“今天张经理那事，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他当初那么对你，换作是我，才懒得管。”
“毕竟共事过一场，而且晓曼他们都挺不容易的。”林洛笑了笑，“再说，那个兔子妈妈的角色，我本来就挺喜欢的。”
“也就你心善。”陈默无奈地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下周要去给一部新剧配音，男主是顾氏投资的那个项目，听说你也参与了？到时候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林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广播剧项目：“嗯，签了意向，还在走流程。”
“那可太好了！”陈默眼睛一亮，“我跟你说，顾氏那个项目的负责人特别厉害，叫顾衍初，听说年纪轻轻就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眼光毒得很，能被他看上的项目，绝对差不了……”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林洛却想起下午在录音棚外，顾衍初隔着玻璃朝她点头的样子，想起他递过来的润喉糖，想起此刻手里这杯温度刚好的拿铁。
原来那个被陈默称作“厉害”“眼光毒”的顾总，也会在她犹豫时，轻声说“想去就去”，会记得她爱喝的咖啡口味，会在晚高峰的车流里，陪她聊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对了，洛洛，”陈默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下周配音棚见啊，到时候给你介绍认识认识顾总？据说他偶尔会去盯进度。”
林洛抬起头，对上陈默期待的眼神，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说不出的柔软。她点了点头：“好啊。”
晚风吹起她的发梢，手里的曼特宁散发着醇厚的香气。林洛望着陈默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顾衍初车子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这个秋天似乎比想象中，要温暖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