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向太后，献宝似的说：“母后，您看，这效率怎么样？京畿地区河流众多，只要把这‘水魔坊’推广开来，我们就能解放出大量的劳动力。男人可以去修筑工事，开垦荒地，女人也能从繁重的家务中解脱出来，从事纺织等生产活动。这叫什么？这就叫提升社会总生产力！”
太后看着傅雷脸上那种纯粹的、因为知识被应用而产生的喜悦，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
“这……‘物理学’，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额……”
傅雷卡壳了。
总不能说是牛顿和阿基米德托梦给我的吧？
他急中生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儿臣夜观天象，感悟天地运行至理，从大道之中领悟出的一点皮毛。此乃格物致知之学，简称‘物理’。”
这个解释，很玄学，很古代，很令人信服。
太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但她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格物致知……
这个儿子，真的不一样了。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用刀剑和杀戮来巩固皇权。
他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想用一种她完全不理解，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来改变这个国家。
离开水磨坊，傅雷又马不停蹄地拉着太后去了京郊的另一处皇家工坊。
这里是兵器监的炼铁厂。
还没走近，一股灼人的热浪就扑面而来。
工坊里，几十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挥舞着铁锤，汗如雨下。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母后，您看，我们传统的炼铁方法，用的是人力风箱，效率低，而且炉温不稳定，炼出来的多是生铁，杂质多，又脆又硬，不堪大用。”
傅雷指着一旁几个累得气喘吁吁，正在轮换着拉风箱的工匠说道。
“想要百炼成钢，就需要反复锻打，费时费力，成本极高。所以我们大燕的军队，至今还有很多士兵穿着皮甲，用的兵器也容易卷刃。”
太后出身将门，对这些自然是了解的。
大燕的军备，一直是个费钱费力的老大难问题。
不是不想给士兵们换上精钢铠甲和百炼佩刀，实在是……太贵了。
“所以，你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太后看着傅雷，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嘿嘿。”
傅雷神秘一笑，带着她绕到工坊后面。
只见一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心脏般搏动的巨型风箱，正被一个小型水车带动着，发出“呼哧呼哧”的沉重呼吸声。
风箱通过几根粗大的管道，连接到一个新建的、比传统炼铁炉高大数倍的巨大高炉上。
“这叫‘水排’，也是利用水力驱动风箱。它能提供持续、稳定、且无比强大的风力。”
傅雷指着那个高耸的炼铁炉，眼中闪烁着兴奋。
“而这个，是我改良过的高炉！结合水排提供的超高温，我们不仅能大规模炼制熟铁，甚至可以直接炼出钢水！”
“直接炼出钢水？”
兵器监的监正，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听到这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陛下，此话当真？这……这怎么可能！自古以来，钢都是千锤百炼打出来的，哪有直接炼出来的道理？”
“王监正，别激动。”
傅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我老傅还是化学课代表，不就是高温吗，催化剂加进去就行了，不过说了，也没有人懂，算了，自己偷着乐吧。
“我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开炉！”
随着傅雷一声令下，工匠们打开了高炉的出铁口。
“轰——”
一股炽热耀眼的洪流，带着灼人的高温，从炉口喷涌而出，汇入下方的模具之中。
那不是以往炼铁时那种半固态的、夹杂着大量炉渣的铁块。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如同岩浆一般流淌的、金红色的液态金属！
整个工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震撼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铁，还能是液态的？
王监正颤抖着嘴唇，几乎要给傅雷跪下。
“天工……此乃天工开物啊！老臣……老臣今日，得见神迹！”
太后也被这股钢铁洪流的威势所震慑。
她很清楚这流淌的金色液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源源不断的精良兵器。
意味着坚不可摧的钢铁铠甲。
意味着大燕的军队，将成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钢铁雄师！
她看着自己那个站在高炉旁，被火光映红了脸庞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杀戮，权谋，这是她对自己儿子的固有印象。而眼前这个儿子，变得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可怕。这种可怕，不是指他的暴虐，而是指他那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创造一切的头脑。
如果说，水磨坊的出现，让太后看到了民生改善的希望。
那么，高炉炼钢的成功，则让她看到了帝国崛起的基石。
她开始真正相信，傅雷之前说的那些“疯话”，或许并不仅仅是疯话。
他真的在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试图让这个古老的帝国，脱胎换骨。
考察还在继续。
傅雷的“鬼点子”层出不穷，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有效。
他成立了“皇家奶茶坊”，用牛奶、茶叶、加上木薯粉做的“珍珠”，调配出一种新奇的饮品。
一开始，朝中大臣们对此嗤之以鼻。
“堂堂天子，不思朝政，竟研究此等口腹之欲的靡靡之物，成何体统！”
御史台的老御史们，在朝堂上痛心疾首，差点就要撞柱子。
结果，“皇家奶茶坊”开业第一天，就凭着新奇的口感和“皇帝御制”的噱头，火爆京城。王公贵族的千金小姐们，为了能喝上一杯“珍珠奶茶”，不惜排上一两个时辰的长队。
甚至连一些思想前卫的年轻书生，也把“品茗论道”的地点，从茶馆换到了奶茶坊。
奶茶坊不仅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实现了盈利，还带动了京郊牛奶、茶叶和木薯的种植，为上百户百姓提供了就业岗位。
看着户部呈上来的、关于奶茶坊盈利和税收的账本，老御史们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雷还在宫里开设了“女子扫盲班”和“公共卫生讲堂”。
他用后世的拼音和简化字，教宫女和女官们读书认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