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格佩勒自焦骸中升起,其形貌远超火魔的暴烈,更显诡怖。它周身缠绕着破碎的光晕与粘稠的暗影,宛若一具被亵渎的神祇残躯。面容模糊不清,唯见无数扭曲的怨念在焦黑的眼眶中翻滚;它的躯干由凝固的熔岩与蠕动的血丝交织而成,原火魔的烈光在其体内如病态脉搏般明灭。每寸形体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与深渊般的寒意,仿佛灾难本身有了具象。
库伦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这怪物由火王的怨念所生。当初火王终日被噩梦折磨,祈求三神劈裂头颅以求解脱时,修罗王将其怨念点化为神火。唯有以心血洗净附骨之疽的诅咒,它才能淬血成形——此刻,恶魔族的血肉,成了祂最后化形所需的祭品。
库伦凝视着诺格佩勒那可怖的形貌,一股窒息般的重压攫住了库伦的胸腔。方才应对火魔已倾尽所有,如今这由怨念与神火糅合而成的凶物,更令他由灵魂深处泛起战栗。眼见又一个伙伴为护他而伤,自己却连反击一击都难以做到,无力感如毒藤般缠绕心脏。他紧握骨杖的指节发白,胸腔中翻涌着无声的怒吼——责任如山压垮脊梁,冷汗涔涔而下。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库伦厉声质问到。
“恩佐还不回来吗?他不回来,那你们就全都得死。”诞形的诺格佩勒只手一挥就撕裂了挡路的天擎犀牛的残躯,手往下一指,落下的火流星就瞬间泯杀了所有未及从火魔残翅上救下的精灵。
诺格佩勒不断前逼,欲屠光所有生灵。
库伦愤怒了,他对不起这些无端消逝的生命。
库伦还留有一个杀招,火恶魔系的乌拉塔有着可吞食烈火的噬火之铠,还同时有着恶魔系与萌系的两大绝技。
昔日之培养,为今日之所备。
“出来吧,乌拉塔!”
库伦用折损裂出骨刺的骨杖,在左手臂上划开了道一掌长口子,洒下鲜血为火铠附魔以御神火。
乌拉塔抬头抬头看着流血的库伦,没有多言,迎了上去。
噬火之铠迸发出暗红光芒,悍然迎向那光芒万丈的恶神。乌拉塔身形如电,疾冲而上,恶魔系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库伦鲜血附魔的力量,狠狠挥向诺格佩勒!神火与血铠剧烈碰撞,迸发出刺耳的嘶鸣与飞溅的光屑。诺格佩勒挥动金灯格挡,竟被这凝聚着决绝意志的一击逼得微微一滞。
紧接着,乌拉塔凌空翻转,噬火能量急速凝聚,【火之刃】的炎光如预判般射向诺格佩勒能量流转的节点,迫使它即将成型的攻势骤然中断、能量反噬!诺格佩勒体表的神火一阵紊乱波动。
接连几番交锋,乌拉塔凭借噬火之铠对神火的抗性、恶魔系的凌厉攻势,竟与这新生的恶神堪堪战成了短暂的僵持!她像一道坚韧的暗影,一次次撕开诺格佩勒磅礴的光焰,虽未能造成致命损伤,却实实在在地阻遏了它前进的脚步,在其完美的降临仪式上留下了几道狼狈的划痕。
诺格佩勒那模糊面容上的怨念翻涌得更加剧烈了。这渺小的造物,这卑劣的杂种,竟敢一而再地挑战神威,甚至让它感到了些许被蝼蚁叮咬的烦厌。它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若木凰仪】!”
一瞬间,乌拉塔就浑身战栗着,她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压制着,全身不得动弹,狰狞的金灯反复拍落,乌拉塔鳞甲崩裂。
“乌拉!动啊!”库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只有这一次机会,竭尽全力地嘶吼着,“你动一下呀,乌拉塔!出招啊!”
诺格佩勒布下的若木凰仪如数千万根绷死的弓弦,嵌进乌拉塔的神经。乌拉塔听见了库伦的呼唤,强忍着剧痛睁开神经,断开的弓弦一张张地弹向乌拉他的骨血,如千针穿心,万蚁噬骨。赤红的鲜血从乌拉塔的铠甲上成股流出,就在濒死一刻,她挣脱了枷锁!
“巨魔之眼——血契置换!”库伦抓住瞬息之机。
乌拉塔瞳中蔓出血线,与诺格佩勒强行链接!神火翻涌的怨念与巨魔的濒死之血疯狂对冲。
“置换成功,帅!”库伦目眦欲裂,“趁现在,乌拉塔使出你最后的杀招,萌系绝杀·知己知彼吧!”
诺格佩勒想凭身法躲过,这个全王国最快速度的威力技能,却显然做不到。粉光如利箭穿透焰心,诺格佩勒身躯剧震,核心裂开为万道重影。
库伦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长苏一口气。
然而,那被“知己知彼”粉光撕裂的诺格佩勒并未如预想般崩解。无数破碎的光影在空中扭曲、汇聚,火魔残存的躯壳如同劣质的陶器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部更加璀璨、也更加强大恐怖的核心
“哦?原来还是个杂种。”声音冰冷而充满漠然,仿佛刚才的挫败只是一场无趣的前戏,天上的重影回为一体。
库仑看呆了,死而复生,这个科技无法逾越的边界,魔法之中永恒的禁忌,竟然轻而易举地在他眼前显现。
诺格佩勒一记神火拍下,库伦躲闪不及,被正中腹部,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库伦大大——”啾啾焦急地靠了过来,想拉库伦走。
“不用管我!库伦厉声喝道,“武使徒呢?叫他去……”
啾啾呆着眼睛看着库伦,他这才想起,那个该死的畜牲从一开始就根本没跟他一同返回暗黑岭!他假意报信,实则是趁乱叛逃了!
他看着再次逼近的诺格佩勒,看着一片焦土的家园,绝望狠狠地攫住了库伦。
“啾啾,快去找魔王!只有魔王能拦住它!快!”
啾啾重重点头,转身飞快地消失在废墟阴影中。
片刻之后,一股无边无际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暗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