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丧钟,敲碎了度假村宁静的夜晚。身后保安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更多的手电光柱从不同方向扫来,试图将他锁定在交叉火力般的视野中。
王公玄的心脏狂跳,肾上腺素在止痛药的微弱加持下汹涌澎湃,暂时压过了腿伤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不能往码头方向跑,那里是死路!也不能往开阔地跑,那是活靶子!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周围奢华的环境——修剪整齐的热带植物、装饰性的假山、灯光柔和的别墅小道。那张刚刚到手、还带着厨房油渍的地图在他脑中飞速展开!
员工通道!垃圾转运点!地图上标注的这些后勤区域是唯一的生路!
他猛地一个急转弯,冲进两栋豪华别墅之间一条狭窄的、仅供员工通行的黑暗小径!垃圾桶和清洁推车杂乱地堆放在这里。
“他往员工区跑了!堵住B区和C区的连接通道!” 身后的保安通过对讲机大喊,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王公玄冲过小径尽头,前方是一个小型露天员工休息区,几个穿着厨师服的人正惊讶地站起来。他看也不看,如同蛮牛般撞开一张椅子,朝着地图上标注的垃圾集中点方向狂奔!
那里通常会有车辆通道通往岛内!
果然,穿过一片棕榈树林,一个有着高大铁门和几个大型压缩垃圾箱的区域出现在眼前!一辆封闭式的电动垃圾转运车正准备启动离开,司机似乎被远处的警报声吸引,正探头张望。
铁门正在缓缓关闭!
王公玄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速度提到极限,在铁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个鱼跃翻滚,堪堪从缝隙中钻了过去!身体重重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翻滚了好几圈,伤腿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刚刚缝合的伤口恐怕再次崩裂!
但他顾不上这些!他挣扎着爬起,猛地扑向那辆刚刚起步的垃圾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在那司机惊愕的目光中,将那把一直藏在袖口、沾满泥污的工具钳尖锐的一端,狠狠顶在了司机的太阳穴上!
“开车!往前开!别停!别回头!不然宰了你!” 王公玄的声音沙哑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和疯狂,脸上渗血的绷带让他看起来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司机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下意识地猛踩电门!垃圾车发出嗡嗡的加速声,朝着岛内唯一的柏油路冲去!
“砰!砰!” 身后传来保安拍打铁门和气急败坏的喊声,但已经追不上了。
垃圾车颠簸着行驶在通往岛屿内陆的路上。王公玄死死盯着前方,工具钳的尖端一刻不离司机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快速搜查着司机身上,找到一部老式手机和一些零钱。
“手……手机里有GPS……他们……他们会找到……” 司机哆哆嗦嗦地说。
王公玄毫不犹豫,降下车窗,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砸在路边的岩石上粉碎。
“继续开!别耍花样!” 他低吼道。
垃圾车继续前行,逐渐远离了度假村的灯火。道路两旁变成了茂密的热带雨林,夜色浓重如墨。王公玄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这辆车目标太明显,很快就会被打通信号的关卡拦截。
他必须再次消失!
“停车!” 他突然命令。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
“下车!滚到树林里去!十分钟内不准出来!否则……” 王公玄用工具钳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司机连滚爬带地冲下了车,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路边的密林。
王公玄迅速挪到驾驶位。他看了一眼油表和电量,还能支撑一段距离。他需要找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丢弃车辆,然后再次潜入丛林。
他驾驶着垃圾车继续向前开了几分钟,终于发现了一处理想地点——道路下方有一个被茂密藤蔓几乎完全遮掩的废弃排水涵洞,洞口很大,足以将车辆开进去隐藏。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车辆,碾过灌木丛,缓缓倒入那黑暗的涵洞之中。车辆最终完全没入了阴影。
熄火。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涵洞内滴答的水声和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黑暗、潮湿、封闭。熟悉的绝望感再次包裹了他,但这一次,他手里多了一些东西:药品、食物、水、一张地图,还有这暂时的、移动的铁棺材作为藏身之所。
他瘫在驾驶座上,忍着剧痛,再次检查腿上的伤口。绷带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他不得不拆开比基尼布料和医务室的敷料,用新的敷料和绷带重新包扎,吞下更多的止痛药和抗生素。
做完这一切,他借着从涵洞口藤蔓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展开了那张皱巴巴、沾着油污的地图。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最终停留在岛屿另一侧,一个与豪华度假村截然不同的标记上——旧码头/渔村 (废弃)。
那里有船只!也许是破旧的,被遗忘的,但那是离开这个岛屿的唯一希望!而且,废弃区域意味着更少的人,更少的监控。
路线曲折,需要横穿几乎整个岛屿的内陆雨林。以他现在的状态,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他没有选择。
他撕下地图上关键的部分,将剩下的和垃圾一起扔掉。他收集了车上所有能找到的有用物品:半箱饮用水、几包可能是司机零食的饼干、一个破旧但能装东西的帆布背包、甚至还有一小瓶工业用的酒精(可能是用于清洁?)。
他将这些东西连同之前的收获一起塞进背包。
然后,他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着。等待着止痛药完全起效,等待着体力恢复一点点,等待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来。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搜捕的队伍正在沿着道路展开,但他们暂时还没注意到这个隐蔽的涵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外界的声音逐渐平息,天空露出第一丝鱼肚白时,王公玄背起沉重的背包,拿起那根依旧坚固的树枝(从车上找到的更结实的一根),推开了车门。
他再次消失在浓密、危险、但也是唯一屏障的热带雨林之中,朝着地图上那个遥远的、代表着渺茫生机的废弃渔村方向,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艰难绝望的跋涉。每一步,都踏在痛苦和未知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