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仙域的残阳已熄,唯有一轮灰白月轮悬于裂空。
月轮中央,一道猩红裂痕缓缓撕开,像巨兽之眸渗出鲜血。
血滴垂落,化作千万缕赤色雨丝,每一缕皆裹着帝道法则。
雨丝所触,仙金成锈,玉阶化尘,连虚空都被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林烬立于帝宫废墟之巅,黑袍早被气运之火焚成灰烬,只余幽蓝符纹爬满全身。
他胸口嵌着“灭运天魔盏”残核,灯芯由九女残魂共捻,火光摇摇欲坠。
对面百丈,萧玄披发浴血,混沌体裂痕如蛛网,天心残核已碎成金砂,随风飘散。
他双手拄着半截“混沌脊骨”,骨刃滴血,每一滴都在脚下开出一朵金色火莲。
火莲盛放即谢,谢后化灰,灰烬里隐约传出众生哀歌。
“最后一滴帝血,也该燃尽了。”
萧玄低语,声音沙哑得像锈铁刮过琉璃。
他抬手,脊骨横于眉心,指尖在骨面刻下一道血符——那是“混沌归源”之印。
血符成,脊骨剧震,竟从内部抽出万缕金线,金线交织,凝成一柄“帝骨天剑”。
剑长七尺,无锋,剑身布满裂痕,裂痕中流淌着猩红帝血。
剑尖所指,月轮裂痕骤然扩大,血雨倒卷,化作一条血龙俯冲而下。
林烬冷笑,幽蓝符纹离体,凝成一只“黑渊魔手”,五指张开,欲将血龙捏碎。
血龙咆哮,龙鳞剥落,化作无数细小剑气,瞬间洞穿黑渊魔手。
剑气余势不减,直刺林烬胸口。
灭运天魔盏残核光芒大作,九女残魂齐声尖啸,啸声化作幽蓝光幕,挡住剑气。
光幕与剑气交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碎响。
光幕碎裂,九女残魂逐一熄灭。
每熄灭一盏,林烬胸口便多一道裂痕,裂痕中渗出幽蓝血火。
姜雪衣最后回眸,冰凰羽化作雪片,落在林烬眉心,冰凉如雪,灼热如火。
“林烬,回头是岸。”
声音未散,雪片化烟,烟中映出昔日凡城十里桃花,映出少年在桃树下立誓。
林烬抬手,想抓住那缕烟,却只抓住一把灰烬。
灰烬里,萧玄已踏血而来,帝骨天剑高举,剑尖滴落最后一滴帝血。
血落,化作一轮金色日冕,日冕边缘,浮现亿万众生面孔,皆朝林烬跪拜。
跪拜声化作锁链,缠住林烬四肢,锁链尽头,系着一盏幽蓝命灯。
命灯灯火摇曳,随时熄灭。
萧玄低喝,帝骨天剑斩落。
剑未至,剑意已撕裂苍穹,灰白月轮一分为二,血雨化作火海。
火海中,林烬幽蓝血火暴涨,化作一尊“黑渊魔相”,三首九臂,手持虚化帝兵残影。
魔相九臂齐挥,迎向帝骨天剑。
轰!
剑臂相撞,无声。
帝骨天剑寸寸崩裂,裂痕中喷薄出猩红帝血,帝血化作火雨,洒落三界。
凡尘界,最后一座王朝的金銮殿被火雨点燃,万民仰望,只见天穹裂开,帝血如瀑。
灵渊界,黑市金榜被火雨焚尽,灰烬中浮现“仙帝血洒”四字,字字泣血。
天穹仙域,帝宫金瓦被火雨融化,融金流淌,凝成一尊无面雕像,雕像手中托着一盏熄灯。
帝骨天剑彻底崩碎,碎片化作金砂,随风飘散。
萧玄身形摇晃,混沌体裂痕蔓延至心脏,天心残核最后一粒金砂,在他指尖化为虚无。
他抬眸,望向林烬,眸中倒映着幽蓝命灯最后一粒火星。
“林烬,下一局……别忘了点灯。”
声音未落,混沌体轰然崩解,化作漫天金白火雨。
火雨中,隐约可见九道幽蓝光丝,缠绕着金砂,飞向归墟深处。
林烬伸手,却只抓住一枚漆黑符印。
符印中心,是一只尚未睁开的竖瞳,竖瞳之下,缓缓浮现一行幽蓝小字:
【仙帝血洒,旧天终亡】
【执印者,当为新天守墓人】
【而墓门之后,或许还有第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