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空中传来阵阵鸟鸣,霄带领着空族兽人纷纷加入战场。原本觉得可以趁机捞好处的四个兽人使者,一看这架势,毫不犹豫地掉头鼠窜。霄眼神复杂地看着陆情,头顶的金翎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OS:还好你平安。看来…她忘记我了。)
陆情转头看向谷御,曾经高高在上的流浪兽首领,此刻像一条死蛇般躺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陆情走上前去,直接把他提溜起来,没好气地说道:“喂!你想死别带上我呀!我们生命共享你不知道吗?我还没到达战场就差点被你搞死!”幸亏有亭宿的伤害屏蔽,不然半路她都能昏厥过去,更别提前往战场了。
苗藏第一次反抗陆情护在谷御面前,哭着大声喊:“谷尘哥哥死了!”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他刚认识的哥哥,他还没来得及喊他一声哥哥,那个偷偷给他送羽翼果的哥哥就这样没了,另一个哥哥还要被陆情指责,纵然是自己最爱的陆情姐姐,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指责。
谷御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对陆情的怒斥毫无反应,只有空洞的眼神望着谷尘消失的那片虚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无关,丝毫不在乎面前发生的一切。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自语:“你不是答应我救他的吗?”声音微弱得似乎一吹就散,红色的眼瞳里满是愤怒和指责。
“你明明答应我救他的!可是你却迟到了那么久!你根本就是言而无信的骗子!”谷御愤怒地盯着陆情,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陆情答应救谷尘的,可直到谷尘死她都没出现。
“我…”陆情眼中闪过茫然,她确实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亭宿也眼神茫然,心中暗自思量:谷尘?谁?
大战持续了两天一夜,夜幕再次降至。
喧嚣的战场终于沉寂下来,只余下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以及夜风掠过断角峰断壁残垣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焦土和植物腐败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月光惨淡,勉强勾勒出这片修罗场的轮廓。破碎的祭台、深不见底的沟壑、散落的金属残骸与凝固的暗红血迹,共同描绘着这场神罚之战的惨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之前的惊天动地形成刺骨的对比。
阮萌萌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她仍在昏迷中,秀丽的眉头紧锁,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即使在无意识中,身体也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仿佛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的兽夫们围在她身边,沉默地处理着她身上的擦伤,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后怕和深切的悲伤。谷尘的消失,在他们每个人心上都剜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陆情看着阮萌萌的状态,又瞥了一眼,被苗藏扶着像一滩烂泥般坐在地,后背靠着冰冷的岩石,那双曾桀骜不驯的眼瞳此刻空洞得吓人,只死死盯着谷尘化作齑粉消散的那片虚空,仿佛要将那片空气看出一个洞来。月光落在他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上,映照出一种近乎石化的绝望。他不再质问陆情,连迁怒的力气似乎都已耗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死寂。
“清理战场。”易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重沙哑。他肥胖的身躯上布满了伤痕,但那如山岳般的气势并未消散,只是此刻更多了几分疲惫的悲悯。
幸存的部落兽人们,无论是麋鹿、熊猫、猫、鼠,还是其他小族,都沉默地动了起来。动作迟缓,带着大战后的脱力和深入骨髓的悲伤。他们小心翼翼地翻动碎石,辨认着同伴的遗体。每一次发现熟悉的面孔,都会引发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泣。
“阿木…找到阿木了!”一个年轻兽人带着哭腔喊道,他颤抖着从一堆乱石下拖出一具被能量光束洞穿胸膛的躯体,那是他的好友,一个催生植物时被伪神光束扫中的勇士。
旁边,几位年长的兽人正合力将一具被压扁了大半的躯体抬出来,那是之前为掩护他人而硬抗伪神攻击的一位首领亲卫。他的面容早已模糊,只有腰间那熟悉的骨饰还能辨认身份。抬他的人咬着牙,眼圈通红,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动作更加轻柔,仿佛怕惊扰了逝者的安眠。
苗藏和七瑞相互搀扶着,默默地帮忙把几个被谷御雷电波及、不幸殒命的流浪兽人的遗体收殓起来。温贤和速言也加入了清理的行列,他们动作麻利却同样沉默,脸上失去了往日的跳脱,只剩下沉重。
就连速言的僵尸笑脸都带着几分悲伤。
阿风跪在一具麋鹿族战士的尸体旁,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无声地忏悔着。茶茶默默地站在他身边,手轻轻放在他肩上,眼神复杂。
赤脚拄着他那几乎断裂的长弓,站在族人围成的中心。他拒绝了搀扶,亲自为每一位战死的麋鹿族人整理遗容,用沾湿的兽皮轻轻擦去他们脸上的血污。
他的动作缓慢而庄重,每一次擦拭,都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月光下,这位首领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滑过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他的族人围在周围,低声吟唱着那古老的、带着无尽哀伤的曲调,不再是战斗时的激昂,而是送魂归去的悲歌。歌声低沉婉转,在夜风中飘散,每一个音符都敲打在幸存者的心上。
“鹿鸣呦呦…食野之菅…
风拂故壤…云载悲叹…
森源永纳…英灵不散…
以吾长歌…伴汝长眠… ”
歌声如泣如诉,仿佛在呼唤着逝者的英灵,也抚慰着生者破碎的心。
易胖走到陆情身边,看着眼前这悲凉的一幕,低声道:“代价…太大了。” 他胖胖的脸上没有了惯常的笑意,里面满是沉重:“但是还没结束…”。
陆情默默点头,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扫过那些被小心翼翼排放在一起、盖上了兽皮的遗体,扫过谷御死寂的脸,扫过阮萌萌昏迷中依然痛苦的神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沉重感,如同这冰冷的夜露,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却又坚定了她要推翻伪神的暴政!
七瑞走到苗藏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看着失魂落魄的谷御,要不是他亲眼见过他的强大,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之前以一敌十个部落精英的流浪兽首领。
苗藏摇摇头,默默的蹲在谷御身边陪着他一起沉默。
速言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谷御身后。
胜利了吗?也许。但这份胜利,是用如此多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是建立在如此深重的失去之上。谷尘的牺牲,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也成了谷御灵魂上无法愈合的深渊。
但是逝者已逝,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现在凡是活着的所有部落都会成为伪神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必须要给他们安置安全的地方,想到这里他看向亭宿又看看易胖,几人同时走向偏僻的地方,安排后续事宜。
远在深海牢笼,那个紧盯着透明珠子的人,瞳孔放大,空洞的淡紫色瞳孔,梦幻紫的长发,精致的五官,眼尾有一颗极为魅惑的红痣,镜头拉远看到了他的下半身竟然是鱼尾,在海底映照出绚丽的光华,无一不在显示他皇族的身份。而他却被两条粗大的锁链,死死锁在着深海牢笼,和一个巨大古怪的珊瑚链接。
他死死盯着珠子里那个婴儿般蜷缩的雄性身影,空洞疯狂的眼中充满了惊疑、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他仰起头哈哈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了!预言是真的!”
他收起珠子,眼中的空洞逐渐淡去闪过一丝希望,鱼尾击打海底地面无声的声波荡漾开来,不久远处同样传来鱼尾共鸣,随后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