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十日的奔波劳顿,柳月圆和迟早汇终于一脚迈进了西河地界。二人连喘口气的功夫都顾不上,天刚蒙蒙亮,柳月圆便照着阿爷信里的提示,心急火燎地拉着迟早汇,匆匆忙忙往张庄张花匠家赶去。 张庄尽头那座土坯房,仿佛岁月是一头凶猛的恶兽,将它啃噬得面目全非。
黄泥墙裂开了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缝隙,糊在墙上的麦秸早已被风雨抽打得不成样子,化为了灰烬。半截腐朽的木栅栏歪歪扭扭地支撑着,权当是院门,底下的缝隙大得连狗都能轻易钻过去。柳月圆和迟早汇迈进院子,一眼便瞧见墙角堆着半筐发蔫的红薯藤,叶片上布满了虫眼。
张花匠娘子正蹲在灶台前忙碌,那土灶是用碎砖胡乱垒砌而成,烟筒里冒出的青烟裹挟着潮气,呛得她不停地咳嗽。 二人走进屋内,柳月圆鼻尖率先撞上一股淡淡的霉味。
屋里既没桌子也没凳子,一块缺腿的木板搭在土坯上,权且当作案几。桌上放着两碗黑乎乎的东西,是掺了糠麸的红薯粥,旁边一小碟咸菜,看样子已经搁了好些时日。张花匠娘子用豁口的粗瓷碗盛粥,她手背上冻裂的口子还未愈合,上面沾着泥垢。“家里……就这光景了。”张花匠搓着手,声音干涩,“今年雨水少,花没活几株,地里红薯就收了半筐,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他娘子低下头,往柳月圆和迟早汇碗里拨了半块红薯,那红薯表皮皱皱巴巴,还带着一块黑斑。 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直晃,映照着两人蜡黄的脸,也映照着碗里那点稀粥,这已然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吃食。 吃饭时,张花匠语气平和地说:“知道你们为啥来,柳多盛,真是个好人呐,咋就遭了这厄运,哎。”他扒拉一口饭,接着说道,“待会你们把东西挖出来,我也不清楚里头是啥。”
柳月圆胡乱喝完粥,急急忙忙来到厨房,叫迟早汇拿来镐锹,在灶地下找准位置开挖。没一会儿,一个土陶罐露了出来。他们揭开陶罐,瞧见里面有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字“浦”。柳月圆赶忙收好玉佩,把陶罐放回原处填埋。“张伯,这儿咱不宜久留。我们告辞了,多谢二老招待。” 话音刚落,柳月圆和迟早汇身影一闪,很快消失在晨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