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三人出屋后,就只剩下我和莹母二人。
屋里很安静,我本想趁机问莹母关于魔气的事,不料她在我之前开口。
“能请的动城主府的无念大师,想必小姐也是城主的贵客吧。”莹母脸上笑着,但语气疏离,在床上直起身朝我作揖,“这些时日,莹儿给您添麻烦了。”
我立马走上前,扶她起来,说道:“伯母言重了。”
莹母抬起头,拉起我的手,我顺势坐在床边。
“民妇看得出来,小姐是个好人。”她轻拍我的手,叹了口气。
“伯母喝口水吧。”我起身,走向木桌,将装满水的粗陶茶盏递给莹母。
莹母接过茶盏,说道:“辛苦小姐。”她只是浅浅抿了一口,枯瘦的手指在杯沿来回摩挲,阳光从门外招进来,映得她眼角泪光忽明忽暗。
“莹儿从小就懂事,我和她爹没法挣钱,只能在这小院子里种些瓜果度日,莹儿刚满八岁就把自己卖进了城主府。莹儿省吃俭用,每月休沐都会把月钱拿回来,自己不舍得花一分。”我看到莹母目光呆滞,陷入回忆,"莹儿十岁那年除夕,用省下的月钱买了半斤肉回来,自己舍不得吃,谎说回家前早在城主府吃过了。"她忽然扯袖掩住口鼻,声音从布料深处闷闷渗出来,"那孩子总说府里待她极好,可哪家主子会让婢女手背生满冻疮的?"
屋外传来他们的交谈声,我扭头看去,玉莹正盯着炉火,认真听着莫念的指导。
"她爹前些年生了重病,药钱像无底洞似的吞银子。那孩子怕我们担心,每次休沐归家,总蹲在灶前说得眉飞色舞,什么夫人赏了新绢花啊,小姐教认字了啊……可夜深人静时,我几次瞧见她躲在院里偷偷抹眼泪,可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时,屋外的铜壶在灶上发出呜咽般的沸声。
"这次回来,我感受到莹儿周身轻快很多,竟会抱着她爹的胳膊撒娇,发间还带着银簪,想必是真的遇到了贵人。"说着,莹母忽然起身就要拜下去,被我连忙托住手肘时,她的枯发扫过茶盏边缘,"多谢小姐善待她。"
“伯母快起来。”我微微皱眉,叹了口气,掏出手帕递给她。
“娘!药熬好啦!”玉莹在屋外喊道。
莹母慌忙转身拭脸。
他们三人进来时,我与莫念对视一眼。
“娘,快趁热把药喝了吧。”玉莹没发现莹母的异常,小心翼翼地把碗递给莹母。
“好。”莹母笑道,她接过碗,对莫念点头行礼道:“辛苦大师。”
莫念弯腰回合十礼。
莹母喝了药,莹父把碗放在桌上。
等了一会儿,莹母身体没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莫念走上前,再次给莹母把脉。
“施主感觉如何?”中途莫念抬眸问道。
莹母摇摇头,说道:“似乎是没那么疼了。”
莫念点点头,收回把脉的手,说道:“这汤药一日三次,喝半个月就可大好,但切记在此期间莫要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谨遵医嘱。”莹母说道。
玉莹趴在床边,抱着莹母的胳膊不撒手,看起来非常高兴。
莫念站起身,走到我身旁,我与他对视一眼,随即说道:“伯母,您这病来得蹊跷,可是先前发生了什么?”
闻言,莹母想了想后摇头,说道:“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
“那家里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我继续问道。
莹母又摇摇头。
我看向莫念,微微皱眉。
这时,莹父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记得那几日,夫人想给莹儿缝件新衣服,让我买了些阵线回来,不久后就病倒了。”
闻言,我看向莫念,识海传音道:“去看看?”
莫念点头,传音道:“好。”
“不知是否方便让我们查看一番?”我问道。
“当然。”莹父对我们行一礼,“请给我来。”
我和莫念向莹母浅浅行李后,就跟着莹父来到了里屋。
莹父拿出放在柜里的针线笸箩,递给莫念,说道:“这就是我那日买回来的针线。”
“多谢。”我朝莹父行礼。
莹父回礼后笑着出去了。
之后,我转身放出神识,在屋里探查着,似乎没什么异常。
我转头,看到莫念拿着缝针细细端详。
我走过去,识海传音道:“有什么发现吗?”
莫念把缝针递给我,我正要接过却被他躲开了。
“佛子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传音道。
莫念看向我,传音道:“此针危险,免得伤了姑娘。”
我点点头,再次看向他手里的缝针,左看右看,看不出端倪。
“这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缝针吗?”我疑惑。
莫念摇摇头,传音道:“并非如此。”说着,我看到他向缝针中注入佛光之力,那针瞬间“嗡嗡”作响,针身冒出魔气,对抗着佛光。在莫念收回佛光之力后,缝针周围的魔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察觉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我皱眉传音道。
莫念摇摇头,传音道:“不知,此物甚是奇怪,似乎是某种法器。”
法器?
“难道是被魔气侵蚀的法器?”我传音道。
“贫僧之前见过被魔气侵蚀的法器,与此针状况并不相同。”莫念摇头,传音道。
我看着那针苦思冥想半天,最后叹了口气。
“算了,虽不知此针为何物,但好歹找到了魔气的根源。”我传音道。
“姑娘说的是。”莫念点头,把缝针装进盒子里,“贫僧会把此物交给宗门,由长老们处理。”
我点点头,右手手腕一转,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普通的缝针放还到针线笸箩里。
“走吧。”我对莫念说道,随后我们转身出了里屋。
玉莹一家三口正在闲聊,见我们出来,莹母说道:“二位可有收获?”
我笑着点点头,没过多解释,又转头问莹父道:“不知伯父的针线是从哪里买的?”
“就在老李头家的杂货铺买的。”莹父说道。
我点点头,与莹母又闲聊几句后便要告辞,玉莹也站起身要随我们走。
“玉莹,你留下吧。”我摸摸她的头,“记得晚上早些回来。”
“谢谢姐姐。”玉莹笑着,她和莹父一起把我们送出门。
“佛子可要去那杂货铺看看。”我问莫念道。
“好。”莫念笑着说道。
不一会儿,我们就找到了莹父说的杂货铺。
杂货铺店面不大,但顾客却不少。
我们进门时,一个小伙子招呼我们,“两位客官随便看。”我笑着回应。
我在店里逛着,莫念探查针,我探查整个店铺。
“这铺子没什么异常,佛子这边真么样?”我走到莫念身边,传音道。
莫念蹙着眉,摇头道:“这都是普通的针。”
闻言,我招手问店里的伙计,说道:“这是店里所有的针吗?”
“是的,店里所有的针都在这里了。”伙计回答道。
“谢谢。”我笑着点头。
我和莫念先后脚出门,莫念说道:“那根缝针并不是出自这里,应该是不小心混进去的。”
我点点头,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他看了眼天色,说道:“先回府吧。”
“好。”我们转身朝城主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