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密道寻踪藏暗礁 下

三人快步往巷口走，罗四海走在最前面，短刀还没收回鞘，冷光在江雾里闪着，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阴影，连一只猫的动静都没放过；阿七跟在最后，手里拎着那两个惑心派成员的铁棍，铁棍上还沾着点青石板的灰，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耳朵警惕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怕有漏网的人跟来；陈书景走在中间，怀里抱着声波仪，指尖无意识地摸着外壳上的平安纹，心里飞快盘算：到了货栈，得先让王老矿画密道详图，把响石的排列、三石门的距离标清楚，还要测那些暗红粉末——万一微生物在干燥状态下还能活，地宫的积水潭就是大麻烦，声波仪必须再改。

走到巷口时，斜对门茶馆的伙计突然朝他们摆手，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假装擦桌子——这是沈沛君提前约定的暗号，“擦桌子”就是“有情况，速来后院”。罗四海立刻加快脚步，伙计压低声音，嘴唇几乎贴在他耳边：“罗舵主，沈副官在后面等着，说有要紧事！刚才李军长的副官带着五个兵在巷口转，盯着每家的门牌号看，像是在找什么人，您几位小心点，别被撞见。”

三人跟着伙计绕到茶馆后院，青砖地上还沾着晨露，凉得渗鞋。沈沛君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个缺了口的茶碗，碗底压着张折叠的密信，信纸边缘被茶水浸得发皱。她身上的副官服换了件深灰色的，肩上的军衔章用黑布条仔细裹住，连领口的纽扣都扣得严严实实，显然是怕被李军长的人认出来。

“你们没事吧？”她见三人进来，立刻站起身，茶碗“咚”地放在石桌上，声音压得低，却带着急切，“我刚才在巷口看见李军长的副官，他手里拿着张画像，虽然没看清脸，但看方向就是冲你们来的，赶紧让伙计报了信。”她把密信递给陈书景，指尖还带着茶碗的凉意：“这是特科刚传过来的，李军长和刘从云定了腊月二十三子时在清虚古观地宫献祭，要‘纯阴纯阳各十二人’，现在只抓了十九个，还差五个，他们打算今晚去码头抓挑夫凑数——挑夫大多是外地来的，失踪了也没人闹。”

陈书景展开密信，纸上的字迹用的是遇光变色的墨水，在煤油灯的光下泛着淡蓝的光，字缝里还能看见细微的折痕，显然是传信人急着送来，没来得及展平：“纯阴者生辰需含‘子、丑、亥’，纯阳者需含‘午、未、巳’，献祭时要把陨石核心放在石台中央，用黄纸符引微生物入体，借活人精血激活灵能场，到时候整个重庆城的灵能都会被陨石吸走。”

他看完，指节捏得发白——还差五个，今晚的码头就是生死线，那些挑夫都是养家糊口的普通人，绝不能让他们被抓去当祭品。“我让阿七去通知义字堂的兄弟，全去码头巡逻，见穿蓝布长衫、领口缝红线的，直接扣下来！”罗四海说着，掏出腰间的铜哨，哨身是黄铜做的，磨得发亮，他吹了三声短音，哨声尖锐，在江雾里传得很远——这是洪帮“紧急集合”的信号。

“阿八在货栈等着，咱们先去汇合，跟王老矿敲定密道的细节，再安排今晚的防守。”罗四海把铜哨揣回怀里，又补充道，“绝不能让他们凑齐二十四个，少一个，献祭阵就差一分火候。”

沈沛君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枪身还带着她体温的余温，她把枪递给罗四海：“这枪你拿着，李军长的人都配了枪，光靠刀棍拼不过。我得赶紧回军营，晚了李军长该起疑了，腊月二十三那天，我会想办法把他的军队引去城郊演习，你们趁机进地宫。”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陈书景怀里的声波仪上，眼神郑重：“这仪器是关键，地宫的灵能场比矿洞强十倍，没有它，你们连主墓室的门都靠近不了，一定要保护好。”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手指悄悄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密信残角，确认没露出来，才快步走出后院，身影很快融入巷口的江雾里，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走几步还回头看一眼，怕有人跟上去。罗四海、陈书景和阿七也分开行动，洪帮的兄弟很快从巷尾赶来，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响成一片；陈书景抱着声波仪，跟着伙计往货栈走，心里的弦绷得紧紧的：210赫兹能压制灵能，可对付陨石核心不一定够，今晚必须把干燥模式改出来，不然积水潭的微生物就是死穴。

货栈里飘着股煤油和铁屑的味道，小周正趴在桌上帮王老矿画密道地图，纸页上画满了圈和黑线，王老矿戴着副磨花的老花镜，手指点着其中一个黑圈，声音里带着笃定：“这里就是响石区，得踩着青石板的缝走，每块石板的缝里都有个小三角，是工头刻的记号，夜里用煤油灯一照就能看见，千万别踩石板中间，一踩就响，箭立马射出来。”

小周赶紧用红笔把响石区圈成实心，旁边写着“踩缝！找三角！”，字迹用力得把纸都戳出了小印子。阿八守在门口，手里拿着根长矛，矛尖磨得发亮，是货栈防贼用的，见陈书景进来，他立刻迎上去，长矛杆在地上戳了戳，声音压得低：“陈医生，罗舵主呢？刚才听见外面有哨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抓了两个惑心派的外围，阿七去通知兄弟守码头了，罗舵主一会儿就到。”陈书景把声波仪放在桌上，打开黑皮包，拿出那袋暗红粉末，粉末装在油纸袋里，摸起来沙沙的，“小周，快把显微镜准备好，咱们测测这粉末里的微生物活性——要是它们遇水就活，到了地宫，说不定会顺着积水扩散，得提前弄防护的东西。”

小周赶紧点头，从木盒里拿出显微镜，镜片擦得锃亮——是他刚才趁陈医生不在时，用细棉布蘸着酒精擦的，怕有灰尘影响观察。王老矿凑过来看，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好奇：“这铁盒子能看见小虫子？我在滇西挖矿时，见过工友身上爬小虫子，红通通的，后来人就硬了，是不是就是这种？”

“对，就是这种微生物。”陈书景点头，用针尖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点粉末放在载玻片上，滴了一滴生理盐水，盐水在粉末上晕开，“它们靠灵能活，一旦进了人体，就会复制符纸的纹路，把人变成献祭的‘容器’。”他调整显微镜的焦距，眼睛刚贴近目镜，眉头就皱了起来——粉末里的微生物竟还活着，在盐水中慢慢蠕动，身体泛着淡红，比在尸体样本里看到的更活跃，像刚睡醒的虫子。

“不好，这些微生物能在干燥状态下休眠，遇水就激活。”陈书景直起身，声音沉了些，“地宫的积水潭要是有这东西，咱们靠近都难，更别说去主墓室了。”

小周赶紧把“微生物遇水激活，防积水”记在笔记本上，铅笔头都快写断了，他咬着笔杆想了想：“陈医生，能不能给声波仪加个烘干的功能？像煤炉烤东西那样，把积水烤干，微生物不就活不了了？”

陈书景眼睛一亮——小周的话提醒了他：“对，我可以加个‘干燥模式’，用高频声波蒸发表面的积水，同时压制微生物活性！不过得要旧铁皮、铜线，还有酒精灯，我得加热线圈调整频率。”

王老矿一听，立刻从藤编筐里掏出块铁皮，铁皮边缘有些锈，但很平整：“这是我之前在矿里捡的，用来垫矿灯的，能用不？还有铜线，我筐里有，是修矿灯剩下的，细得很。”他说着，又从筐底翻出一卷铜线，线轴是木头做的，上面还缠着点矿泥。

陈书景接过铁皮，用手弯了弯——硬度刚好，能做声波仪的外壳延伸板：“能用！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动手，争取天亮前改好。”

货栈里的煤油灯亮了一夜，灯芯烧得只剩半截，油壶里的煤油少了大半。陈书景蹲在桌前，手里拿着烙铁，烙铁头烧得通红，他小心翼翼地焊接铜线，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滴在铁皮上，“滋啦”一声就没了；小周跪在旁边，帮他递工具，时不时记录测试数据，笔记本上的波形图画满了一页；王老矿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砂纸打磨铁皮，粗糙的手指捏着砂纸，把铁皮边缘磨得光滑，怕划到陈书景的手；阿八守在门口，时不时探进头看一眼，见众人没歇，又悄悄退回去，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偶尔传来洪帮兄弟巡逻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格外清晰。

江雾还缠在货栈外，窗户玻璃上结了层薄霜，可屋里的人心里都燃着一团火——腊月二十三的清虚古观，不仅是为了破献祭阵，更是为了那十九个等着被救的无辜人，为了重庆城的太平，他们不能输。

天快亮时，声波仪的改良终于完成了。陈书景按下开关，仪器发出“嗡”的轻响，侧面的指示灯从红变绿——代表“干燥模式”启动。他把一块沾了水的棉布放在仪器旁，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棉布上的水就开始蒸发，留下淡淡的水痕，摸起来干干爽爽的。

“成了！”陈书景笑了，眼里满是红血丝，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他把仪器递给小周，“你试试，靠近湿布，能感觉到热风。”

小周赶紧接过，手刚靠近仪器，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湿布上的水痕还在变小：“太好了陈医生！这样地宫的积水潭就不怕了！”

王老矿也凑过来，摸了摸仪器外壳，笑着说：“这铁盒子真神，比矿里的风水先生管用多了！响石和三石门我都记熟了，到时候我领路，保证不走错。”

就在这时，货栈的门被推开，罗四海走了进来，身上沾着晨露，头发上还挂着点霜花，手里拿着个布包：“码头没事，兄弟们抓了三个想抓挑夫的惑心派，还救了两个挑夫。这是从他们身上搜的献祭者名单，上面有十九个人的名字和生辰，都标了纯阴纯阳。”他把布包递给陈书景，“我问过了，这些人都被关在清虚古观的偏殿，咱们得想办法在献祭前救出来。”

陈书景展开名单，纸上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每个名字后面的生辰，比如“张阿牛，午未巳（纯阳）”“李小花，子丑亥（纯阴）”，名字旁边还画着小圈，像是标记“待献祭”。他把名单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腊月二十三那天，咱们分三路走：罗舵主带五个兄弟走密道，破响石机关；我带小周、王老矿跟在后面，用声波仪压制灵能；阿八带剩下的兄弟在观外守着，等咱们打开偏殿门，就进去救人；沈副官会引开李军长的军队，咱们趁子时前动手。”

天已经亮了，江雾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货栈的木窗照进来，落在密道地图上，把黑圈和红线映得格外清晰。陈书景摸了摸怀里的声波仪，仪器还带着点余温；罗四海握紧了腰间的手枪，眼神坚定；小周把名单和地图叠好，放进木盒；王老矿拎着藤编筐，里面的石头还在轻轻碰撞。

四人对视一眼，不用多说，都明白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清虚古观的地宫藏着暗礁，可他们有密道的线索，有改良的仪器，有彼此信任的伙伴，更有要救的人。这场仗，他们必须赢，也一定能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