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余波未平埋新局 下
小石头趴在柜台边，看着陈书景写字，突然指着诊断书上的“微生物”三字，小声问：“陈医生，微生物是不是很小很小的虫子呀？我昨天在地宫里，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人，手里拿着个和你一样的怀表，表针也不动了，他还对着怀表说话，是不是怀表里也有小虫子呀？”
陈书景握着钢笔的手一顿，猛地抬头：“小石头，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比如脸上有疤，或者戴什么特别的东西？”
小石头皱着眉头想了想，小手在柜台上画了个弯弯的圈：“他脸上有个疤，在眼睛下面，像个月牙，还戴着个黑色的帽子，帽子上有个银色的东西，一闪一闪的，像星星。”
王老矿突然站起来，拐杖“笃”地砸在地上：“是他！是‘月牙疤’！十年前在滇西收陨石的那个道士，脸上就有个月牙疤！当时我问他疤是怎么来的，他说那是‘太上老君赐的道印’，现在想来，肯定是惑心派的核心成员！”
陈书景的心跳漏了一拍——十年前的道士，现在的惑心派余党，母亲的病，陨石的碎片，这些散落在时光里的线索，终于串在了一起。他把小石头抱起来，声音放得柔：“小石头，你真厉害，记住了这么重要的事。以后要是再看见这个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叔叔，好不好？”
小石头点点头，把脸贴在陈书景的肩膀上，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好，我记住了，他有月牙疤，戴黑帽子，还有会说话的怀表。”
傍晚时分，诊所外传来马蹄声和军靴踩地的“噔噔”声——张司令的人来了。领头的是个穿少将制服的男人，肩章上绣着两颗星，脸上带着傲慢，走进诊所就扯着嗓子喊：“谁是陈书景？李军长和刘从云在哪？张司令有令，立刻把人交出来，带回昆明受审！”
陈书景迎上去，手里拿着诊断书和显微镜玻片，脸上带着凝重：“长官，我是陈书景。刘从云昨天突发急性肺炎，高热昏迷，现在还没醒。更严重的是，我们在他体内发现了未知微生物，具有强传染性，已经把他隔离在里屋，不能随便转移——万一微生物扩散到军队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指了指里屋门口的玻璃箱，箱子上的标签红底黑字，格外刺眼：“这是从他身上提取的微生物样本，您看，显微镜下还能看到它们在动，碰了会引发高热和皮肤病变，跟麻风病很像。”
少将皱起眉，往玻璃箱里瞥了一眼，看到里面的符纸和玻片上蠕动的微生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靴底蹭在青石板上，发出“吱”的声。王老矿凑过来，故意咳得更厉害，声音沙哑：“长官，这微生物是从‘毒石’里来的，十年前滇西矿上有人碰了，手都烂掉了，还传染了全家，最后只能被赶到山里，太可怜了！”
少将的脸色彻底变了，不再提转移的事，只接过诊断书，草草翻了几页，手都没敢碰到纸边：“那你们好好‘隔离’，不准让任何人接触他们！要是让他们跑了，或者微生物扩散，唯你是问！”说完，带着人匆匆离开，连诊所的里屋都没敢靠近，出门时还特意用手帕捂了捂嘴。
看着他们走远，小周忍不住笑出声，肩膀都在抖：“陈医生，王老矿，你们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他们吓跑了，那个少将的脸，白得像纸一样！”
陈书景也笑了，抬头看向窗外——罗四海和沈沛君正从街角走过来，两人都比了个“路线搞定”的手势，路灯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夜色渐渐暗下来，江雾又开始变浓，诊所的煤油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映着屋里的人影，温馨又坚定。
子时一到，罗四海带着五个洪帮兄弟，沈沛君带着南方局的两个同志，悄悄走进诊所里屋。刘从云和李军长被绑在床板上，还在昏睡——陈书景之前给他们注射了少量乙醚，能让他们昏迷到转移结束。几人小心地把床板抬上马车，用黑布盖好，趁着江雾浓，往秘密据点赶。
陈书景站在门口送行，手里握着母亲留下的红木盒，心里默念：娘，我终于离真相近了一步。十年前的道士，惑心派的阴谋，我都会查清楚，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像你一样，被邪术伤害。
小石头趴在小周的怀里，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水果糖，糖纸被捏得皱巴巴的。小周轻轻拍着他的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是他娘以前哄他睡觉的调子。
王老矿拄着拐杖，看着转移的马车消失在雾里，叹了口气，眼里却满是希望：“要是当年滇西矿上的人，也能遇到你们这样的英雄，就不会白白送命了。”
陈书景拍了拍王老矿的肩膀：“以后不会了。咱们会找到那个‘月牙疤’道士，把惑心派的余党都清干净，把所有的陨石碎片都销毁，让重庆城，让整个西南，都太平起来。”
沈沛君走回来，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递给陈书景：“这是南方局秘密据点的地址，要是有‘月牙疤’的消息，随时联系我。另外，特科让我转告你，下个月莫高窟那边发现异常——有游客看到窟里的壁画上，突然多出了和陨石上一样的符文，还有人在附近看到穿蓝布衫的人晃悠，需要派人去查。到时候，咱们三个，可能还要一起走一趟。”
罗四海也走过来，把短刀插进鞘里，铜环“叮”地响了一声：“不管是莫高窟，还是别的地方，只要有邪祟作乱，有军阀横行，咱们‘民国铁三角’，就一起上！少了谁都不行！”
陈书景接过纸条，放进怀里，和罗四海、沈沛君对视一眼。夜色中的江雾虽然浓，却挡不住三人眼里的坚定——像三盏不灭的灯，照亮了未知的路。
诊所的煤油灯还亮着，暖光洒在门前的青石板上，也照亮了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余波未平，新局已埋，但只要三人并肩，就没有破不了的谜，没有平不了的乱。
远处的码头传来船笛声，悠长而响亮，在寂静的冬夜里回荡。小石头在小周怀里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地说：“糖……甜……”小周笑了，轻轻擦去小石头嘴角的口水，心里想着：等明天天亮，就去码头的糖铺，给小石头买块最大的水果糖。
王老矿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后院，他要把今天的事记在心里——记着重庆有三个英雄，记着温暖的姜汤，记着孩子的笑脸，等以后跟矿上的老兄弟说，说西南的天，快亮了。
陈书景站在门口，看着漫天的江雾，手里握着母亲的红木盒，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这场追查母亲真相、对抗邪祟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只要有罗四海的义气、沈沛君的忠诚，还有自己手里的科学与坚持，就一定能走到最后，给所有被伤害的人，一个迟来的真相，一个公正的交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