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不客气地推开,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两道身影堵在门口,遮住了清晨微弱的曦光,在昏暗的小屋内投下压抑的阴影。
余轻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毛都下意识地炸起,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他屏住呼吸,将自己缩得更小,一双猫眼在黑暗中警惕地锁定着闯入者。
那是两个穿着灰色杂役短衫的男人。一个年纪稍长,面色黝黑,嘴角下垂,带着一股子不耐烦的戾气;另一个年轻些,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但眼神里也多是事不关己的麻木和一点点好奇。
年长的杂役目光粗鲁地在屋内扫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仿佛闻到了什么晦气:“啧,这破地方…比兽栏的味儿还难闻。”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凌清身上,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衣襟上干涸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嚯!还真没断气啊?命挺硬!”
年轻的杂役也探头看了一眼,小声嘀咕:“看着…不太好哇…要不要报告管事请个医师看看?”
“请医师?”年长杂役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谁出钱?你出?还是我出?一个没背景的穷学生,自己作死跑去招惹烈焰鹰,没当场烧成灰就算她祖上积德了!学院肯派人来看看她死没死,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的话像冰冷的刀子,刻薄而现实。
【混蛋!】躲在门后的余轻听得怒火中烧,爪子忍不住在地上磨了磨,恨不得冲上去给那家伙的裤腿来几道口子。
年长杂役似乎懒得再多待,挥挥手:“行了行了,看过了,没死透。走吧走吧,这穷酸晦气地方,待久了倒霉!”
年轻的杂役似乎还有些犹豫,目光在凌清脸上停留了一下,似乎觉得就这样离开有点不妥。
就在这时,年长杂役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凌清盖着被子的腹部。那枚紧贴着她的赤鳞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似乎让那一小片区域的被子呈现出极其细微的、与其他地方不同的状态(或许更干燥?或许有极其微弱的扭曲?)。
“嗯?”他狐疑地眯了眯眼,下意识地向前凑近一步,“这丫头肚子那儿…怎么好像有点…冒热气?”
余轻的心脏猛地一缩!【不好!他发现鳞片了?!】
恐慌瞬间攫住了他!这鳞片来历不明,更是凌清此刻保命的关键!万一被这两个家伙发现拿走,凌清就真的死定了!
绝不能让他发现!
情急之下,余轻的猫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必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就在年长杂役伸出手,似乎想去掀开被子查看的瞬间——
“喵嗷!!!!!!”
一声凄厉无比、尖锐刺耳、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叫声,猛地从门后炸响!
余轻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甚至带上了【初级吐槽(被动)】赋予他的全部“精神污染”能量,将所有的恐慌和焦急都灌注到了这一声尖叫里!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和骇人,在死寂的小屋里如同平地惊雷!
“我操!什么玩意儿?!”年长杂役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伸到一半的手猛地缩了回来,惊魂未定地循声望去。
年轻的杂役也被吓得差点跳起来,紧张地看向门后阴影。
只见一只黄黑条纹的小狸花猫从门后猛地窜了出来,却不是攻击他们,而是像发了疯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在屋里毫无目的地疯狂乱窜!它撞翻了一把靠在墙边的破扫帚,又哧溜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发出惊恐万状的呜咽声,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只猫的发疯,瞬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妈的!哪来的野猫?!吓老子一跳!”年长杂役捂着胸口,惊魂甫定地骂道,注意力完全被这只“受惊过度”的疯猫吸引了,彻底忘了去探究被子下的那点异常。
年轻的杂役也松了口气,觉得好笑:“估计是这丫头养的吧?饿疯了或者也被吓到了。”
“晦气!真是晦气!”年长杂役连呸了几声,彻底失去了待下去的耐心,“走走走!赶紧走!看一眼就行了!这破地方又是半死人又是疯猫,倒霉催的!”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外走,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染上厄运。
年轻的杂役看了一眼还在“发疯”乱跑的余轻,又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毫无声息的凌清,叹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木门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将外面的光线和那两个不速之客彻底隔绝。
屋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余轻瞬间停止了所有“表演”,猛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几个箭步冲到门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确认那两人的脚步声确实远去了,这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瘫软下来,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吓死老子了…】他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差点就暴露了…】
他小心翼翼地跳回床上,第一时间用爪子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确认那枚赤鳞还好好地贴在凌清的衣服上,依旧散发着稳定的微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幸好…幸好没被发现…】他心有余悸地想道,【这玩意儿可是她的命根子…】
经过这番惊吓和急智应对,余轻感觉自己累得快虚脱了。但同时,一种微妙的成就感又油然而生。
【哼,跟老子斗?老子当年在办公室跟甲方斗智斗勇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他内心得意地哼哼了两声,虽然手段略显幼稚,但有效就行!
他重新蜷缩回凌清身边,继续履行自己“人体(猫体)暖宝宝”和“赤鳞看守员”的职责。经过刚才那一出,他更加警惕了,耳朵时刻竖着,留意着门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危机暂时解除,但忧虑丝毫未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看着凌清干裂的嘴唇,内心的焦虑再次浮现,【光靠这鳞片吊着命…不吃不喝,她撑不了几天的…】
【水…至少得弄点水…】
可是,怎么弄呢?
他看了一眼那个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如同高墙般的桌子,以及桌子上那个对他而言重若千钧的陶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猫生的又一道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