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货市场的帆布棚下,那本烫金相册躺在褪色的丝绸上,封面的牡丹花纹被手指摩挲得发亮。陈雪蹲下身时,相册突然自己翻开,停在张泛黄的合影上——穿旗袍的女人站在老宅前,嘴角噙着抹神秘的笑,眼角的痣红得像血。
“二十块,拿走。”摊主是个独眼老头,浑浊的眼珠盯着她的口袋,“这相册邪性,前几个买主都没熬过三天。”
陈雪没当回事。她是摄影系学生,对老照片有种偏执的痴迷。回到出租屋,她将相册里的照片一张张扫描存档,发现共有十七张,全是同一个女人在不同场景的留影:花园里浇花、书房里看书、教堂前祈祷……每张照片的背景里,都有个模糊的黑影,像没对焦的污点。
诡异从第三天开始。深夜修图时,她发现合影里女人的笑容变大了,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眼角的痣也扩散成滴状,像刚哭过。更骇人的是,黑影的轮廓清晰了些,能看出是个穿长衫的男人,正举着什么东西对准女人的后心。
当晚,陈雪被玻璃破碎声惊醒。相册掉在地上,照片散了一地,每张照片里的女人都换了表情——浇花时在哭,看书时在尖叫,祈祷时双目圆睁,而那个黑影在每张照片里都离女人更近了些。
她开始在现实中看到那个女人。地铁玻璃窗上,女人的倒影对着她眨眼;超市货架的缝隙里,女人的旗袍角一闪而过;最可怕的是,手机自拍时,取景框里总会多出半张女人的脸,眼角的红痣像滴未干的血。
照片背面的符号是突破口。那些歪歪扭扭的纹路用朱砂写成,陈雪在民俗博物馆的古籍里找到匹配的记载——这是“锁魂符”,能将死者的怨念封在载体里,看过符咒的人会成为新的“容器”。
十七张照片的最后,藏着张没署名的字条:“1946年,3月17日,她在阁楼等我。”下面画着栋老宅的草图,正是照片背景里那座带花园的建筑,地址在城郊的废弃别墅区。
陈雪按图索骥找到老宅时,夕阳正染红阁楼的窗。推开门,灰尘中飘着股脂粉味,和相册里的味道一模一样。阁楼的木地板上,刻着和照片背面相同的符号,墙角的木箱里堆满了旗袍,每件的领口处都绣着朵牡丹,和相册封面的花纹分毫不差。
“你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陈雪回头,看见照片里的女人正站在镜中,眼角的红痣变成了血洞,“他杀了我,还把我的魂封在照片里,让我永远重复等待的痛苦。”
镜中的男人也清晰起来,穿长衫,戴圆框眼镜,手里举着的竟是把沾血的剪刀。“他是照相馆老板,”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发现他用客人的照片练邪术,他就杀了我,还把我的眼睛缝进了相册封面。”
这时,陈雪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拍照声。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脸正在变得透明,而相册里多了张新照片——她站在老宅的阁楼里,背景里的黑影正举着剪刀靠近,嘴角露出和女人一样的笑。
“毁掉封面的牡丹。”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弱,“那是用我的皮做的……”
陈雪抓起桌上的美工刀,狠狠划向相册封面。烫金牡丹被划破的瞬间,涌出股黑血,照片里的女人和男人同时发出尖叫,化作纸灰飘散。阁楼的镜子“哗啦”碎裂,碎片里映出十七个模糊的人影,都对着她深深鞠躬。
回到出租屋时,相册已经变成本空白的牛皮纸本子。但陈雪知道诅咒没结束——她的眼角多了颗红痣,自拍时,取景框里总会多出个穿长衫的黑影,正举着相机对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