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宿舍的镜子在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泛起冷光。张萌攥着桃木梳的手沁出冷汗，镜中另外三个女生的脸也写满紧张——李雪咬着唇，王瑶在偷偷画十字，赵曼曼正用手机录像，屏幕映出她们身后空荡的走廊。
“真要试？”王瑶的声音发颤。校园论坛的“灵异板块”置顶着这个传说：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梳十二下头，会看到未来配偶的脸，但若中途被打断，梳头人会被镜中邪灵夺走容貌。
张萌深吸一口气，将木梳按在发顶。秒针跳过最后一格的瞬间，她开始梳头，桃木梳划过发丝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一、二、三……当梳到第十二下时，镜中突然多出张脸。
那不是什么配偶，是张青灰色的女人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裂到耳根，正对着张萌缓缓抬起手，指甲长得像鸟爪。“啊！”张萌猛地打掉梳子，镜子“哗啦”碎裂，飞溅的玻璃片在她脸颊划开道血口，血珠滴在镜片上，竟像被吸收般消失了。
诡异从第二天开始发酵。李雪发现自己的头发在一夜之间长到腰际，剪掉后几小时又恢复原样，发梢还缠着些灰黑色的丝线；王瑶梳头时，木梳总会卡住，扯出来的不是头发，是缕带着腥气的湿发；赵曼曼的录像里，除了她们四个，镜中角落还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对着镜头梳头，动作和张萌一模一样。
最可怕的是张萌。她脸颊的伤口总不愈合，结的痂里嵌着细小的玻璃渣，每次洗脸都会渗出血水。夜里躺在床上，能感觉到头发在枕头上蠕动，像有无数条小蛇钻进被窝，缠绕着她的脚踝往上爬。
在图书馆的校史档案里，她们找到张泛黄的剪报。1943年，有个叫苏月的女学生在宿舍梳头时，被突然碎裂的镜子割喉而死，手里还攥着把桃木梳。报道下面用铅笔写着行字：“她总说镜中有另一个自己，在学她梳头。”
“是她跟着我们。”赵曼曼指着录像回放，镜中女人的发型，和档案照片里苏月的麻花辫一模一样，“她死的时候没梳完头，现在要我们替她梳完。”
李雪的头发已经长到拖地，发间开始渗出淡黄色的液体，闻着像福尔马林。她对着镜子剪头发时，竟从发丝里掉出颗牙齿，白森森的，牙根还沾着肉丝。“它在吃我的头发……不，是在吃我的骨头！”李雪崩溃大哭，抓着头发往外扯，却拉出更多牙齿和指甲。
王瑶想起奶奶说过的土法：邪物怕生人血。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张萌脸颊的伤口上，血珠渗入的瞬间，张萌突然尖叫——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苏月的死亡瞬间：女生对着镜子梳头，镜中倒影突然转身，手里的梳子变成碎玻璃，狠狠划向“自己”的喉咙。
“她不是被镜子砸死的，是被镜中的自己杀死的！”张萌捂着流血的脸，“苏月的尸骨一定还在宿舍底下，当年学校为了压下丑闻，把她埋在了地基里！”
四个女生趁着夜色撬开宿舍地板，果然在水泥下挖出块腐朽的木板，里面裹着具骸骨，头骨上还嵌着半块镜子碎片，手里的位置压着把桃木梳，齿间缠着缕灰黑色的长发。
“对不起，我们不该打扰你。”张萌将骸骨小心收好，赵曼曼找来红布包裹，李雪和王瑶在校园后山挖了个坑。当她们将骸骨埋下，撒上糯米时，天空突然飘起细雨，落在坟头长出丛青草，草叶间缠着缕长发，很快就化作露珠消失了。
回到宿舍，镜子的碎片已经不见，地上只有摊清水。张萌脸颊的伤口愈合了，李雪的头发停止疯长，王瑶的木梳不再卡发，赵曼曼的录像里，镜中角落的身影对着她们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淡去。
只是从那以后，女生宿舍再也没人敢在午夜梳头。有新生不信邪试过，梳到第十二下时，镜中会传来叹息声，梳齿间会缠上缕灰发，拉直了看，长度正好到脚踝——和当年苏月的身高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