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急诊室,消毒水气味里混着一丝铁锈味。周明轩撕开第七个病人的防护服时,指尖突然顿住——那人的影子在惨白的灯光下,正以一种违背光学原理的角度扭曲着。
监护仪的波纹突然拉成直线。他俯身做胸外按压,余光瞥见地面上的影子没跟着动。那团灰黑色的轮廓像块浸透墨汁的破布,边缘正渗出蛛网状的黑丝,悄无声息地爬上墙壁。
“周医生!”护士的尖叫刺破寂静。307床的老人正抽搐着抓挠自己的喉咙,他的影子早已脱离病床,像只畸形的章鱼贴在天花板上,无数细长的影子触须正刺向其他病人的影子。
三天后,城市里的影子开始集体“叛乱”。有人在地铁里发现自己的影子倒着行走,有人在商场试衣镜前看见影子露出尖牙,最恐怖的是中学操场上的集体事件——几百个学生的影子突然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吞噬了靠近的体育老师。
周明轩在隔离病房解剖了第一具被寄生者的尸体。死者的心脏呈现出蜂窝状空洞,组织切片在显微镜下显出无数黑色菌丝,这些菌丝在光照下会收缩成类似神经元的结构。他突然想起祖父留下的那本《考工记》残卷,其中“影有灵,寄于阴,夺其魄,代其形”的记载,此刻正像冰锥刺入脊椎。
当他在古籍馆找到拓印的洛阳残碑时,窗外的街道已经陷入混乱。人们举着强光手电互相照射,试图看清对方的影子是否“正常”,街角的大屏幕播放着紧急通知,画面里的主持人影子正绕到身后,用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颈。
残碑上的楔形文字指向城北的龙山遗迹。周明轩带着紫外线灯和手术刀驱车前往,车窗外掠过的行人影子越来越扭曲,有的长着分岔的四肢,有的拖着蛇一样的尾巴。在遗迹入口,他看见考古队的影子们围成圈,正在地上画着某种诡异的符号。
地宫深处的壁画终于揭开真相:影子寄生虫来自地心深处的“影界”,每当月掩星时便会穿过次元裂隙。而遗迹中央的青铜鼎,正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它们的法器。当他伸手触碰鼎耳时,身后传来无数细碎的摩擦声——那些脱离宿主的影子,正顺着石壁爬下来,在地面汇聚成黑色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