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在派出所的笔录上按下指印时，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那种声音很奇怪，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尾音拖着潮湿的霉味。
“第三个人了。”老民警敲着桌面，烟灰落在“失踪人口”档案上，“都是走进黑松岭的。”
他的发小阿哲三天前进入那片古老森林拍摄纪录片，最后传回的视频里，镜头对着摇晃的树梢，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唱歌，调子古怪又熟悉，像是小时候奶奶哼过的童谣。
黑松岭的雾气总也散不去。林野背着摄像机踏入林区时，裤脚立刻沾上了墨绿色的苔藓。树干上布满深褐色的纹路，凑近了看竟像是一张张缩小的人脸，眼睛的位置渗出粘稠的树脂，在阳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别走太远。”护林员老马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电流声把他的声音劈得支离破碎，“那些树……会说话。”
走了约莫两小时，林野发现了阿哲遗落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先是一阵风声，接着是阿哲惊恐的喘息：“它们在叫我的名字……树干里有东西在动……”最后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嘴，只剩下呜咽和木质纤维被撕裂的脆响。
暮色降临时，低语声越来越清晰。他靠在一棵千年古松下休息，突然感觉后颈被冰凉的东西缠住——低头一看，是条从树洞里伸出来的根须，尖端分裂成五指的形状。
“找到你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林野猛地抬头，古松的树冠正在月光下蠕动，那些针叶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树皮裂开的缝隙里，露出阿哲半张被木质化的脸。
老马在瞭望塔点燃的松脂驱散了迷雾。他掀开塔身的铁板，露出下面刻满符文的石块：“五十年前，这里是日军的生化武器库。”石碑上的记载令人毛骨悚然——当年泄露的毒素让整片森林产生变异，树木吸收了无数冤魂的怨念，每到血月便会苏醒，将活物变成新的“养分”。
而破坏封印的，是几个月前盗掘古墓的盗墓贼。他们炸穿了地下的防护层，让被镇压的邪恶力量重新渗透进土壤。林野在武器库遗址的保险柜里找到了关键：一瓶泛黄的药剂，标签上的日文写着“中和剂”。
当他将药剂注入古松的主根时，整座森林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那些人脸纹路开始淌下红色的汁液，无数根须从地下钻出，在地面织成巨大的网。阿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解脱的叹息：“把我……一起烧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