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刚过,雾气就把松鸣山裹成颗发潮的茧。陆野和女友苏瑶来徒步,进山时,向导说 “别往‘鬼打墙’ 那片走,进去的人没出来过” 。他们没当回事,下午三点,苏瑶指着前方惊呼:“那棵树怎么和早上出发时的一样?” 陆野望去,树皮上的刀刻 “L&Y” ,正是他两小时前留的记号。
起初以为迷路,可每次往回走,都会回到刻字的松树旁,手机没信号,指南针乱转,指针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像被无形的手拨弄。暮色漫上来,松针在脚边积成软垫,却泛着腐叶的腥气。苏瑶发现,他们的影子总比实际位置偏西 30 度,仿佛有另个太阳在西边灼烧。
夜里,森林响起童谣。从松涛里滤出的细弱歌声,唱的是 “找妈妈” ,苏瑶抱紧陆野,说 “像小时候奶奶讲的‘时间鬼’ ,专抓迷路的人困在时间里” 。他们找到间猎人小屋,木门上的铜锁早锈成绿渣,推开门,灶台上摆着半冷的玉米糊,墙上挂着 70 年代的猎枪,而最里间的床榻上,躺着具白骨,怀里抱着本日记,纸页泛黄如枯叶:“1978 年 10 月,我和女儿进山采药,被困在这里,每天都回到老地方,森林在倒转时间…… 女儿说看到妈妈来接她,可我知道,那是吃人的树精……”
次日,他们尝试用 “走之字” 法、标记轨迹,却每次都回到松树旁,苏瑶的背包开始变重,像被塞了石头,她掀开一看,里面躺着块婴儿头骨,齿缝间卡着松针!陆野发现,森林里的太阳永远在 “将落未落” 的状态,时间凝固又循环,他们的手表停在进山时的 14:27 ,可苏瑶的头发在变白,皱纹爬上眼角,仿佛时间在森林里以 “加速衰老” 惩罚入侵者。
第七次循环时,他们遇见个穿校服的女孩,说 “我困在这三年了,每年都回到高考前一天,森林是时间迷宫,入口是‘死亡时刻’ ,出口在‘生门时刻’ ,必须找到‘时间锚点’ 才能出去” 。女孩带他们找 “锚点” —— 棵会流血的银杏树,树洞藏着块青铜罗盘,刻着二十八星宿,指针指向 “斗柄东指” ,可森林里根本没有北斗七星!
原来,松鸣山是古代祭祀 “时间祖巫” 的遗址,巫师用活人献祭,把森林变成时间牢笼,困住怨灵与闯入者,每次循环,都是牢笼吸收生者的时间与生命力,滋养祖巫残魂。苏瑶开始忘记现代词汇,说起 “灶台该添柴了”“该给娃喂奶了” ,仿佛被森林里的古老记忆同化;陆野的身体则在年轻化,回到二十岁、十岁,最后变成婴儿形态,哭声与森林里的童谣重叠。
当青铜罗盘指向 “斗柄南指” ,森林突然着火,不是火焰,是金色的时间流,烧焦的味道里,陆野看见无数幽灵从树里飘出,都是被困的闯入者,他们的时间残片组成新的太阳,苏瑶在火里喊:“抓住我!这是唯一的出口!” 可火舌卷来的瞬间,陆野发现,所谓 “出口” ,不过是另一场循环的开始,而他们早已成为时间牢笼的一部分,永远困在松鸣山的秋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