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逻辑监狱（下）】
倒计时【00:10】像十把匕首同时落下。
林觉盯着天花板巨镜——
镜内：医生俯身，手指伸向呼吸机开关；
镜外：他站在机房，掌心渗出冷汗，却感受不到心跳。
“哪边是真？”
他猛地抬手，一拳砸向镜面。
玻璃碎裂成蛛网，却未掉落，反而渗出鲜红血珠，凝成一行字：
【逻辑错误：1/3】
苏芷-R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柔得像手术刀：
“暴力破坏镜面，等于承认镜子真实，你输了。”
林觉收拳，强迫自己冷静——
必须在剩余九秒内，用逻辑而非武力，证明自己存在于真实世界。
【00:09】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
“真实世界的特征是：信息不可逆损失。”
“若我此刻死亡，镜内医生无法复活我，信息永久丢失；”
“若镜外是假，系统可随时重置我，信息可恢复。”
“因此，让信息不可逆损失，即可证明真实。”
说完，他抬手，把电子表贴在碎裂镜面，强行开启格式化：
【format /fs:real_world /q】
——快速格式化，不可逆。
进度条闪出【1%】，镜内医生猛地抬头，露出惊愕表情——
那不是系统能模拟的“意外”。
【00:05】
进度条跳到【50%】，镜内ICU灯光瞬间熄灭，监护仪发出长而平的“滴——”。
与此同时，林觉感到一阵尖锐耳鸣，像有人用钢针刺穿鼓膜。
苏芷-R的身体开始雪花化，声音断断续续：
“你……在删除……自己？”
林觉咧嘴，却笑不出声：“删除到无法恢复，就证明我存在过。”
【00:03】
进度条【99%】，镜内病床上的自己心跳归零，医生宣布：
“死亡时间——”
声音被截断，镜面彻底漆黑，像被拉上帷幕。
机房同时陷入黑暗，只剩服务器风扇哀鸣。
【00:00】
黑暗里，林觉听见自己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
真实世界的鼓点，无法伪造。
灯光重新亮起，天花板巨镜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向上延伸的楼梯，通向一扇普通木门。
门上贴着最后一张合同：
【最终条款：】
【1. 你已证明“我是我”】
【2. 你已证明“世界真实”】
【3. 请签名，确认通关】
落笔处，钢笔静静躺着，笔尖不再带血，而是一滴清水。
林觉接过笔，正要签字，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七岁的自己跑上楼梯，踮脚看他，声音稚嫩：
“签了字，我就消失了，你舍得吗？”
林觉手指一顿。
小男孩伸手，指向木门背后——
那里，三十名玩家排成一行，齐刷刷抬头，对他伸出手，异口同声：
“带我们一起回家。”
钢笔在纸面颤抖，墨水晕开成一个黑点，像未写完的省略号。
倒计时无声归零，门把手动了动，仿佛有人从外面即将推门而入。
这一次，他要决定——
签自己，还是签全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