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瑜一路跑了过来冲进了营帐。
兰墨寒脸色苍白的坐在榻上，地上都是血，军医已经在跟前包扎了。
封清向郑瑜见礼。
高芝却哼了一声，傲气的不看人。
郑瑜感觉有些站不住，她背对着两位老臣，似是深思熟虑道，“二位将军若不能容我，尽管杀了我便是，何必为难王爷。”
“小瑜。”
兰墨寒想让她住口。
高芝道，“若不是为了你，王爷怎会伤害自己？这一切都是你的罪过。”
“是，都是因为我。”
郑瑜自嘲道。
兰墨寒道，“两位将军先退下。”
“王爷，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郑瑜道。
兰墨寒，“…”
封清看了她一眼。
高芝狐疑的盯着她。
郑瑜跪坐在兰墨寒跟前，姿态虔诚，“你这么做是因为我吗？”
这个场景是有几分奇怪，分明是郑瑜跪着，可臣服的，只是坐着的那位王。
兰墨寒没有说话，一只手扶她起来。
郑瑜却不起，莞尔道，“我知道了。”
兰墨寒眸子一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世事总是这般不可预测，曾经她为他疯狂，现在也轮到他了。
郑瑜挺直了腰板站了起来，端庄威严的面对众人。
兰墨寒一瞬间透过她的脸看到了曾经在皇城拉着他的手对他纠缠不休的女人，看到那个胆小却还是能做到一个人见他，对他倾诉爱意的人。
只是这张脸渐渐陌生了，她已经在那次战争之后重生。
他也晚了发现，他对这个女人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人往往在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里面才能发现真心，他从前或许可以说自己只是亏欠她，但是现在，他可以相信他真的爱上她了。
“高将军”，郑瑜道，“郑瑜并非摇摆不定之人，我心中是有北凉的。但，错了就是错了，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高芝眯着眼睛，充满了怀疑和探索。
“…快拦。”
封清大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兰墨寒站了起来，手臂上刚包好的伤口因为受惊涌出了新血。
高芝看着她，“你…”。
她这是…
郑瑜将宝剑架在了脖子，“我会付出代价。”
兰墨寒痛心至极，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考验他们。
封清和高芝面面相觑，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她真的，不怕死吗？
高芝道，“王妃，不是老臣逼你，王妃还年轻，总有心性不定的时候。曾经的先王妃就是毒害了先王，臣等不能再看着同样的事情发生。”
“她不会。”
兰墨寒咬牙道。
封清叹息一声。
郑瑜坚定道，“我跟先王妃不一样。过去的事情再提也没有意义，两位将军代表的是部族，我愿自刎明志。”
“郑瑜…”。
兰墨寒推开搀着他的军医，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别，别这么做…
郑瑜泪流满面，不想死的人，面对死亡还是非常害怕的。可是她没有办法，也不愿再让兰墨寒为难，只有这样才能让老臣信服，让军心稳定。
剑锋即将触碰大动脉。
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
“小瑜！”
剑锋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郑瑜闭上双眸。
“如此，可对全军有个交代了。”
高芝道。
珠玉叮叮咚咚掉了满地，一缕黑发从空中落下。
郑瑜睁开了眼睛，一摸头发。
兰墨寒松了一口气倒在了榻上。
封清魂飞魄散。
郑瑜看向高芝，“你不杀我？”
高芝收起宝剑，却道，“斩下的这根头发就当王妃谢罪。但，这是最后一次，王妃日后再有异心，老臣定会取王妃性命。”
他捡起地上那根头发，和封清一同告退了。
郑瑜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头，对上了兰墨寒痛苦的眼睛。
兰墨寒不知何时被眼泪模糊了眼睛，“你为什么不傻一辈子？”
“对不起，对不起。”
郑瑜跪坐在地上，脑袋搁在他的膝上。
兰墨寒让她抬起头，郑瑜对着他笑了出来，用指腹拭去了他的眼泪。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这般靠近彼此。
紫宸殿
姬渊挥退了报信的兵士。
“真没想到，你和绾绾想的一样。”
陆令仪淡淡一笑道。
姬渊和苏绾绾都写信向元嘉求援了，只是苏绾绾先了一步，人在边郡，又快了一步。
“咳咳。”
姬渊到底有些别扭，“她那么多心眼，早该猜到了。”
陆令仪调侃的说，“岂不闻君心难测啊。”
“你就是护着她。”
姬渊道。
陆令仪见他要喝冷茶，拦了下来，叫人重新煮，“女王会帮我们这个忙吗？”
姬渊摇了摇头，“北凉左右贤王坐大，一直都不是北凉王能管的。元嘉坐着王位还没有多久，也许会拒绝我们。”
和兰墨寒作对相比，拒绝中原的求援事小了，元嘉是女王，自要为自己的领地打算。
“那怎么办。”
陆令仪叹息道。
姬渊拍拍她的手腕，“你别操心。”
“皇上，田姑娘来了。”
陈述进来通报道。
陆令仪压下心中不满的潮汐，“我回永乐宫了。”
“参见皇后娘娘。”
田瑶进门就撞上了陆令仪，见了礼道。
陆令仪嗯了一声，面不改色的离开了。
姬渊也不知道田瑶是不是故意的，每次来都能叫陆令仪撞上。若不是田瑶在给他出谋划策，他决不舍得让陆令仪心里不舒服。
“皇后娘娘快生了罢？”
田瑶朝天子行了礼，她看陆令仪那个肚子一次比一次大，走路都要让人扶着。
“九个月了，快了。”
姬渊点头，“你来是有什么事？”
田瑶道，“左贤王妃的事情，皇上应该都听说了？”
“你的办法不错。”
他没有想到的是，兰墨寒竟然没有为难郑瑜，姬渊嘴角勾着笑，“不过也只有这一次了。兰墨寒是个精明人，这一仗分明是成全了郑瑜。估计你再有办法，郑瑜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