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业……黑风寨……京郊别院……”他嘴里念叨着这些关键词。
“有了物证，就能定罪。那物证在哪里？三十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不可能凭空消失。一定藏在某个地方。”
“黑风寨的老巢？还是崔正业的别院？”林倾倾也站了起来。
“都有可能。”傅雷停下脚步，“但这两个地方，我们都不能轻易去动。一旦搜查，就是撕破脸。如果搜不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棘手。他们思考了很久，把所有的人物关系和线索都在一张大纸上画了出来，画得跟蜘蛛网一样。
最终，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同一个名字上。崔国浩。
“突破口，还是在他身上。”傅雷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林倾倾有些不解，“他不是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吗？”
“不。”傅雷摇头，“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既是崔家人，又心向正义，还有可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人。崔正业再怎么谨慎，定国公为了保住弟弟，也一定会留下后手或破绽。而崔国浩，就是最可能发现这个破绽的人。”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搞清楚崔正军为啥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们不仅不能让他死，还要保护他！甚至，要把他放出去！”傅雷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放虎归山？”林倾倾瞬间明白了傅雷的计划，“你想让他回去，主动去查他爹和他二叔？”
“对。只有他，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定国公府的核心，找到我们想要的证据。”
“可是，他会愿意吗？他那么迂腐，万一他又选择维护家族呢？”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去点醒他，去逼他做出选择。”
两人再次对视，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太后！”
去找太后。
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一条路。
只有太后，才能压得住定国公。只有太后，才能让崔国浩彻底倒戈。
傅雷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觉得太后虽然权谋深重，但大是大非上，还是心向大燕的。
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傅中庭和太后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傅中庭杀了囚禁母亲的舅舅崔正文，是救了母亲，母子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为什么会搞到后来母子隔阂，相互猜忌？
傅雷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去问王奇胜这种老人，怕露馅。
他决定暂时不去想了，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说服太后，才是当务之急。两人打定主意，立刻动身，前往太后的慈宁宫。
……
慈宁宫。
太后正在修剪一盆兰花，神态安详。
傅雷和林倾倾的到来，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
“皇帝和婉妃，这么晚了还来哀家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她放下手中的金剪刀，淡淡地问道。
“母后。”傅雷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儿臣……有事相求。”
他将林倾倾查到的，关于军饷案的所有线索，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太后。
包括崔正业的嫌疑，定国公的包庇，以及他们的计划。
他讲得小心翼翼，时刻观察着太后的脸色。
然而，太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既不愤怒，也不惊讶，平静得可怕。
直到傅雷说完，她才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说完了？”
“……说完了。”傅雷心里有点打鼓。
“就凭一个罪臣的攀咬，一个被打断腿的远亲的猜测，还有你那个尚书父亲的暗示，你们就断定，是正业劫了军饷，是定国公在包庇？”
太后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寒意。
林倾倾的心猛地一沉。
“母后，儿臣知道这只是推测，但……”
“够了。”太后打断了傅雷。
她站起身，走到一个紫檀木柜子前，从里面拿出厚厚一摞奏折，“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
“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
傅雷和林倾it上前，拿起一本奏折。
打开一看，瞳孔瞬间放大。
全是弹劾礼部尚书林清书的！
“御史台参奏，礼部尚书林清书，与边关将领私相授受，信件往来频繁，意图不明！”
“大理寺密报，审讯刺杀陛下的死士家属，供出林清书曾与死士头领秘密见面！”
“锦衣卫呈上证词，虽死士已自尽，但其留下的亲笔证词，指认幕后主使，就是林清书！”
一本本，一桩桩，证据确凿，字字诛心！
傅雷和林倾倾看得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辛辛苦苦查了半天，结果查出来个寂寞。
真正的杀招，在这里等着呢！
“你们以为，哀家为什么会让婉妃查案？”太后冷冷地看着傅雷，“因为目前的证据都表明，想动摇国本，甚至想要你性命的，不是我崔家的人，而是你身边这位爱妃的父亲，林清书！”
“他一面让女儿在宫里固宠，一面在外面勾结乱党，妄图里应外合！好一招双管齐下！压制了崔家，林家会上位吗？可笑”
太后眼中迸发出凌厉的杀气，“崔正业，是贪，是蠢，但他没那个胆子去劫军饷，更没那个脑子去做这种栽赃陷害的事！”
“而林清书才是有脑子的那个人！他设计了这一切，就是为了挑起你和崔家的矛盾，让你们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林倾倾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不……不可能！我爹他……”
“来人！”太后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厉声下令。“将礼部尚书林清书，打入大理寺天牢！严加审问！”
“母后！”傅雷大惊失色，想要阻止。
“皇帝！”太后转过头，目光如刀，“哀家这是在帮你！你不好做的事情，哀家帮你做，林清书自有大理寺查清案情，如你再插手此事，别怪哀家将婉妃打入冷宫！”
说完，她拂袖而去，不再看他们一眼。
只留下傅雷和林倾倾，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们本想来搬救兵，结果，直接被对方一个大招给秒了后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