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翻涌,金光万丈。
露华仙子纤指一划,虚空荡开涟漪,
携林松踏云而行。
脚下祥云如絮,托二人缓缓降落在一座巍峨的玉宫之前。此宫通体晶莹,琉璃为瓦,白玉为阶,四周灵气如潮,瑞霭缭绕,隐约可见仙鹤盘旋,灵鹿漫步,一派长生仙家气象。
殿门微启,金光流转,
露华仙子轻步上前,
在阶前盈盈一拜,
随后转身看向林松,柔声:“仙翁就在殿中,你且随我进去。”
林松心头微凛,见仙子神色平静,
便随她步入殿内。
殿内金碧辉煌,无半点烟火之气。
正中玉台之上,端坐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面如满月,目蕴星辰,一袭素白道袍随风轻拂,周身环绕淡淡金光。
露华仙子行至阶下,
恭敬一礼:“仙翁,人已带到。”
南极长生微微颔首,
目光落在林松身上,
慈祥中带几分深意。
他并未起身,只是轻轻一摆袖,淡淡道:“你退下吧。”
露华仙子再次福身,衣袖轻拂,化作一道流光退去。
林松站在殿中,心跳微快!
南极长生目光微凝,拂袖一挥,
一道青光自袖中飞出,化作一卷晶莹玉简,悬浮于半空:
“此乃天机溯真镜所录之影像,老夫查探三十三重天,终得真相。”
林松抬头,
只见天机溯真镜流光溢彩,映照出三百年前的一幕——
夜色深沉,藏书阁外云雾低垂,万籁俱寂。
忽然,一道雪白的身影掠过檐角,轻盈如烟。
一只通体皎洁的仙鹤,
双目如琥珀般幽亮,悄然飞入阁中。它双爪轻点玉案,灵羽微振,竟以仙禽之智,识得禁制薄弱之处,轻轻一啄,禁制如水纹般荡开。
随后,
它低头叼起仙书,振翅而起,
穿窗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画面流转,最终定格在仙鹤远遁的背影。
是那只仙鹤,林松认得。
林松身子微微一颤,眼眶泛红,似有委屈:
“没想到一只仙鹤将罪名戕害于我头上,”
“可是它为什么这么做。”
南极长生目光深邃,指尖轻点玉简:“此鹤名为霜翎,本是五百年前的灵禽,曾受一位散仙驯养,颇识灵文。当年那位散仙因私修邪法被诸天惩戒,陨落于归墟渊,霜翎失去庇护,又因沾染邪气,心性渐生偏执。”
“它窥见藏书阁这卷《混元真解》,”
“误以为能助它祛除体内残余邪气,更妄图借此修炼,逃脱天规束缚。”
“只是它不敢明抢,便趁夜潜入,趁守阁弟子不备,衔书而逃。”
南极长生指尖微凝仙光,映照出霜翎如今藏身的方位:
“它隐匿于北冥寒渊深处,”
“借极寒之气压制邪气,始终未能参透仙书奥妙。林松,你受蒙冤,”
“如今真相大白,老夫已命玄风散人前往捉拿,还你清誉。”
林松深深一拜,眼中泪光闪烁:
“多谢仙尊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南极长生袖袍一拂,掌心仙光流转,
一缕澄澈如琉璃的仙力缓缓逸散而出,
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密的水雾。
雾气起初如烟似纱,轻盈飘荡,随南极长生的法诀变幻。雾气如活物般涌动,攀上林松的身躯。林松只觉周身一凉,仿佛置身于一片澄澈的冰湖之中,四周朦胧。
耳边传来南极长生的声音:
“此乃‘澄霄化雾阵’,以我本命仙元凝雾成舟,可破界穿空,瞬息万里。”
话音未落,
雾气骤然翻涌旋转,如漩涡般急速收缩又膨胀,
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托起林松的身形。
林松只觉足下虚浮,眼前光影变幻,
云层如怒涛般倒卷,
星辰拖曳出长长的光尾,耳畔风声呼啸,却因雾气的阻隔而变得柔和。
不知过了多久,
雾气忽然如潮水般退去,
四周景象豁然开朗——
他已置身于一方幽蓝深邃的水池之前。
池水清澈深不见底,水面平静无波,
映照周遭星辰的轨迹。
池畔立有几株千年寒髓莲,花瓣晶莹剔透,散发清冷的光辉。
池中央,隐约可见一缕暗红灵光在水下若隐若现。
南极长生负手而立,“老夫想送你一程仙缘。”
说罢,他并指为剑,
一缕璀璨金光自他指尖迸发,如流星般划过虚空,精准地笼罩住林松。
林松只觉周身一暖!
像是被一层柔和的仙焰包裹,
还未及反应,
整个人便如坠云端,轻飘飘地朝池中央落去。
池水包裹住他的身躯,清冽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润,像是千年积雪融化后最纯净的甘霖。
耳边传来南极长生柔和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心田:
“此池乃我闭关百年所凝的澄心池,水底暗藏仙念,”
“亦是天地灵慧汇聚之所。”
“你心性纯良却曾蒙冤,今日入此池,需以本心为引,辨善恶、承灵慧。若能堪破水中幻象,不仅能洗髓伐骨,更可得一份机缘。”
水池很深。
林松只觉周身一轻,
本该持续下沉的身体蓦然一顿,
被一双无形的手稳稳托住。
发现自己静静立于水池中央。
池水澄澈如最上等的冰魄,奇异地托起他的身形,连衣袂都未沾上半分湿意。
池底的暗红灵光,
如苏醒的火焰,一遍遍穿透池水,固执地笼罩他的身躯。
灵光在他肌肤表面游走,激得毛孔微微张开,每一寸血肉都似被细细审视。
林松屏息凝神,能清晰感受到暗红灵光中蕴含的仙念。
南极长生的话语犹在耳畔:“以本心为引,辨善恶、承灵慧。”
林松深吸一口气,任由暗红灵光一遍遍冲刷。
池水温柔地托住他,似在为他筑起一道屏障,隔绝外界纷扰。他的意识逐渐沉浸在灵光的淬炼下,褪去杂质,显露出最本真的人性。
“奇怪,为何还不显现出来。”
南极长生眉头紧蹙,指尖凝聚的仙光在池面来回游移。
正当他凝神推演时,
脑海骤然炸开一道震耳欲聋的怒吼,如惊雷劈开云层,
直贯神魂:“老匹夫,你在打不开小娃娃身上的‘剑魄痕’,本座就要用自己的方法。”
轰!
整座水池沸腾,
池水如被无形巨锤击中,
掀起滔天巨浪。
澄澈的水波翻涌咆哮,
一道刺目的金光从池底冲天而起,竟在虚空之中撕开一道细微的裂痕。林松身形晃动,周身被金光笼罩,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自他体内传出。
南极长生脸色大变!
猛地凌空一抓,
仙元凝成一道流光,将林松稳稳摄回身旁。
他眉头紧锁,望向仍在震颤的池水,
叹息:“此次功亏一篑……看来是我低估灵光的顽固。
袖袍一挥,池水渐渐平息,
但方才那股毁天灭地的余威仍让四周的寒髓莲瑟瑟发抖。
南极长生沉吟片刻,
目光凝重:“想要彻底唤醒灵光的潜能,可能还需要一些灵药……尤其是能滋养神魂、破除旧障的天材地宝。”
林松向他一拜:“无妨,这次仙缘失败,算我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