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停后的清晨,海警临时指挥帐篷里灯光惨白。
长桌上摊着湿哒哒的记录本,咖啡味混着机油味,压得人透不过气。
敖烬被请进门时,衬衫半干,袖口还沾着暗红。
负责笔录的是个年轻刑警,肩章被雨浸透,却掩不住眼里的好奇:“姓名?”
“敖北辰。”
“昨夜海上事故与你有关?”
男人抬眼,金褐色瞳仁平静得像无风海面:“家事。”
(二)
一句“家事”,像铁闸落下。
刑警愣住,耳机里却传来上级低语——“别深问”。
笔录栏大片空白,只剩潦草几行:
“当事人拒绝陈述细节,现场无第三方目击,船只属离岸注册,已自沉。”
末尾签名:敖北辰,笔锋凌厉,最后一划上扬,像刀锋收鞘。
(三)
帐篷外,警车灯还在转,却没人再拦他。
记者被隔在封锁线外,长枪短炮对准出口。
敖烬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透明证物袋——袋子里是一枚灰青鳞片,被雨水洗得发亮。
闪光灯此起彼伏,他却低头替呦呦扣好外套帽子,声音低得只有两人听见:“回家。”
(四)
当天夜里,警局内网流传一段音频:
年轻刑警问同事:“‘家事’就能带过?”
老警员吐烟圈,嗤笑:“别惹那女孩。”
五个字,像暗号,迅速在系统内部扩散。
从此,所有关于“昨晚海怪”的档案,被悄悄贴上蓝色封条——
“非必要,勿翻阅。”
(五)
幼儿园门口,保安队长老郑迎来送往。
家长们交头接耳,话题却绕开沉船,只谈天气。
放学铃响,呦呦蹦跳着扑向敖烬,身后小胖追上来,奶声奶气:“叔叔,我妈妈说你是超人!”
敖烬揉揉小胖脑袋,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远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
车窗缓缓摇上,镜头反光一闪,像有人按下快门。
(六)
深夜,山顶别墅。
书房只亮一盏台灯,光晕里,那枚灰青鳞片被夹在指间。
敖烬打开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匿名短信:
“笔录可以结束,故事不会。”
末尾附坐标:旧灯塔,明晚潮汐最低。
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冷光,像另一只眼睛,静静凝视他。
他合上手机,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低沉:“那就换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