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矿洞青痕 下
陈书景接过符纸,放在马灯底下看了看,指尖摸过符纸的纹路:“符纸上有灵能残留,和矿洞里的霜是同一种。他们应该是在运‘货’,就是赵三帮南山运的那些‘献祭者’,要送到什么地方去。”
小周突然“呀”了一声,指着通道尽头的一扇铁门——铁门是铁铸的,上面生着锈,缝隙里漏出微弱的红光,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念咒声,声音沙哑,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陈医生,你看!那门底下有光!还有人在说话!”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念咒声越来越清楚,是“太阴凝煞,献祭归墟”,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正是惑心派的献祭咒。罗四海朝着身后喊了一声“阿八”,守在岔口的阿八立刻跑过来,他手里握着根长矛,矛尖闪着寒光,矛杆上还缠着块黑布:“舵主,怎么说?”
“阿七,撬门。”罗四海指了指铁门,眼神里带着狠劲,“动作快,别让他们把献祭阵开了,里面的人要是出事,我们就白来了。”阿七立刻掏出撬棍,卡在铁门的锁孔里,刚要使劲,突然听见门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木盒掉在地上,念咒声也停了。
“不好,他们发现了!”沈沛君举枪对准铁门,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小周,声波仪能压制灵能吗?要是里面的灵能爆了,我们都得受影响。”
小周立刻点头,把仪器的开关往上拨了一格,表盘上的红灯亮得更艳:“能!调到最大档,能压十分钟!”他按下开关,声波仪立刻发出一阵细微的嗡鸣,像蚊子飞,通道里的灵能波动瞬间弱了下去,墙上的霜开始融化,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响,像下雨。
“就是现在!”阿七猛地使劲,撬棍“咔嚓”一声把锁撬开,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个约莫半亩地的石室,中间摆着个石台,石台上蓄着暗红的黏液,黏液表面泛着层油光,像凝固的血;十几个木笼排在石台周围,每个木笼里都关着个人,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嘴唇干裂,身上还沾着点灰,呼吸微弱得像要断了。
石室的角落里,站着个穿蓝布袍的道士,脸上的月牙疤在红光下格外狰狞,疤的边缘还沾着点朱砂。他手里握着把木剑,剑身上画着符咒,朱砂已经掉色,剑头还沾着点暗红黏液——见铁门被推开,他猛地回头,木剑指向众人,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头:“敢坏我惑心派的献祭大事,你们都得死!”
罗四海率先冲上去,短刀朝着道士的胸口刺去,动作快得像风:“放你娘的屁!老子今天就拆了你的破阵,看你还怎么害人!”道士侧身躲开,木剑往罗四海的肩上扫去,却被沈沛君的枪挡住——子弹擦着木剑飞过,打在石台上,溅起一团暗红的黏液,黏液落在地上,发出“滋”的响,像烧着了。
“小周,去救木笼里的人!”陈书景一边喊,一边往石台跑,他的目标是石台上的黏液——上次在尸体身上发现的微生物,说不定就来自这里,只要取到样本,就能知道惑心派在搞什么鬼。小周立刻抱着乌木盒跑向木笼,从工具箱里掏出撬锁的工具,指尖有些抖,却没耽误,几下就打开了第一个笼子,里面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头发乱得像草,脸上沾着灰,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小周赶紧把她扶出来,往门口拖,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
道士见小周在救献祭者,眼神变得更狠,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往木剑上一贴,剑身上立刻燃起绿色的火焰,火焰里还带着点黑烟:“都得死!献祭阵开了,谁也别想走!”他朝着小周扑过去,木剑带着火焰,直逼小周的后背——那火焰看着不大,却带着股寒气,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
“小心!”王老矿突然冲过来,枣木拐杖往道士的腿上一扫,拐杖头的灵能黑石正好撞在道士的膝盖上,道士踉跄了一下,木剑偏了偏,擦着小周的衣角划过,烧着了他的袖口。小周吓得往后一躲,手里的声波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嗡鸣声停了——灵能波动瞬间又涨了起来,石台上的暗红黏液开始冒泡,像开水煮着。
“声波仪!”陈书景刚用镊子蘸了点黏液,放在载玻片上,听见动静立刻回头,看见道士正举着木剑往小周身上砍,他想都没想,抓起地上的载玻片,朝着道士的脸扔过去——载玻片“哗啦”一声碎了,碎片划在道士的脸上,血滴在石台上,黏液冒泡的速度更快了,还散发出股腥气。
罗四海趁机冲上去,短刀抵住道士的脖子,刀刃已经压进了皮肤:“别动!再动老子就割了你的喉咙,让你连献祭的机会都没有!”道士的身体僵住,却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诡异得像鬼叫:“晚了……献祭阵已经开了,你们都得陪葬!”他猛地往石台上撞过去,想要扑进黏液里,却被罗四海拽住了后领。
沈沛君眼疾手快,一枪打在道士的腿上,子弹穿过裤子,溅起点血花。道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木剑掉在地上,绿色的火焰灭了,只剩下点黑烟。“阿七阿八,把他捆起来!”沈沛君喊了一声,阿七阿八立刻跑过来,从背包里掏出根粗麻绳,把道士的手反绑在身后,绳子勒得很紧,几乎要嵌进肉里。
小周赶紧捡起声波仪,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按下开关,嗡鸣声再次响起,灵能波动又弱了下去,石台上的黏液渐渐停止了冒泡,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陈医生,样本拿到了吗?”小周跑过来,袖口还冒着青烟,他赶紧用手拍灭,脸上沾了点灰,看着有些狼狈。
陈书景点点头,把装着黏液样本的载玻片放进红木盒里,盖好盖子:“拿到了,回去就能在诊所化验。这些献祭者得赶紧送出去,再待在这儿,灵能会伤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到时候就救不活了。”他走到第一个被救的姑娘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脉搏——脉搏很弱,却还在跳,“还有气,就是太虚弱了,得赶紧送医。”
罗四海看了看被捆住的道士,又看了看满室的木笼,眉头皱得紧紧的:“阿七阿八,你们先把这些人送出去,交给沈副官的人,让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找医生来看。我和陈医生、老矿头留在这里,再查查有没有其他线索。小周,你也跟着出去,把样本先送回诊所化验,有结果立刻派人来报,别耽误了。”
小周点点头,刚要走,小石头突然跑过来,攥住他的手,手里还攥着那半块发霉的糕:“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帮你拿东西,我还能认路,不会走丢。”小周看着孩子坚定的眼神,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孩子的头发上还沾着泥,却透着股热乎气:“好,跟紧我,别乱跑。”
众人开始分工,阿七阿八扶着献祭者往通道外走,每个献祭者都走得很慢,脚步虚浮;沈沛君跟在后面断后,枪还握在手里,警惕地看着周围;小周抱着声波仪和红木盒,小石头攥着他的衣角,跟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石室,眼神里带着点怕。
石室里只剩下罗四海、陈书景和王老矿,还有被捆在地上的道士。道士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脸,看不清表情,却能听见他嘴里在嘀咕着什么,像是在念咒。
陈书景走到道士身边,蹲下身,盯着他脸上的月牙疤,声音里带着专业的冷静:“刘从云在哪儿?李军长和你们运的‘货’,到底是什么?你们的献祭阵,是要用来做什么?”
道士闭着嘴,不肯说话,牙齿咬得紧紧的,像是要咬碎什么。罗四海一脚踹在他的肩上,力道很大,道士踉跄了一下,却还是不吭声:“不说?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说!洪帮的刑具,你要不要试试?”
就在这时,王老矿突然指着石台旁边的一个暗格,声音发颤,手指都在抖:“那……那里面有东西!上次我躲在这里,看见赵三的人从里面拿过箱子,箱子是铁的,上面刻着字。”
罗四海和陈书景立刻走过去,暗格很小,只有一尺见方,藏在石台的侧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罗四海伸手进去,摸出个铁盒——盒子是黑铁铸的,上面刻着个“赵”字,笔画很深,是赵三的标记。他打开铁盒,里面装着几张纸条,上面写着“初三码头”“十箱”“清虚古观”等字样,还有一张画着路线图,线条歪歪扭扭,却能看清是从矿洞到清虚古观地宫的路径,每个转弯处都画了个圈。
“清虚古观地宫。”陈书景的眼神沉了下去,他想起上次在诊所化验的样本,里面有地宫陨石的成分,“上次我化验的尸体样本里,就有地宫陨石的成分。他们是要把献祭者运到地宫,在那里完成献祭阵,这样就没人能发现了。”
罗四海把铁盒揣进怀里,踢了道士一脚,语气里带着得意:“看来不用你说了,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你就算不说,我们也能查到刘从云和李军长的底细。”他看向王老矿,语气软了些,“老矿头,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们还找不到这个密道。回去我就让人把赵三的人从镇上赶出去,以后你和小石头,就跟着义字堂过,吃穿不用愁。”
王老矿的眼睛亮了亮,枣木拐杖在地上戳了戳,声音里带着点激动:“那我先谢谢罗舵主了!这矿洞我是真不想再来了,太邪性,下次就算给我钱,我也不来了。”
陈书景看了看石台上的暗红黏液,又看了看通道外的雨雾,轻轻叹了口气——雨还在下,却比来时小了些,马灯的光在通道里晃悠,像点在黑暗里的星:“这只是开始,李军长和刘从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得赶紧回镇上,把样本化验出来,再查清虚古观地宫的情况,不能让他们把献祭阵开起来,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遭殃。”
罗四海点点头,抬手拍了拍陈书景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江湖人的热络:“走,回去。有我洪帮在,定不会让他们害了滇西的人。就算他们躲到地缝里,我也能把他们揪出来!”三人押着道士,顺着通道往外走,马灯的光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雨丝从洞口飘进来,落在脸上,却仿佛比来时少了几分湿冷——至少这一次,他们抓住了线索,救了人,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