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小鱼忙于应对御膳房内部的小倾轧时,一场更大的风波,正悄然酝酿,并将他不由自主地卷了进去。
这日傍晚,御膳房正准备着各宫的晚膳,一片忙碌。突然,几个穿着不同于御膳房服饰、面色冷峻的太监在一名首领太监的带领下,径直闯了进来。
为首的首领太监亮出一块腰牌,尖声道:“内务府查案!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原地站好!”
御膳房总管胡有为闻讯匆匆赶来,一看那腰牌和来人,脸色微变,连忙上前赔笑:“赵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是…”
那姓赵的内务府首领太监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胡总管,咱们接到密报,说你们御膳房有人私夹禁物,暗通宫外!奉上命,特来搜查!”
“私夹禁物?暗通宫外?”胡有为吓了一跳,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怎么可能!赵公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御膳房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
“是不是误会,搜过便知!”赵公公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一挥手,“给我搜!仔细点!特别是人员的住处和私人物品!”
内务府的太监们如狼似虎地散开,开始翻箱倒柜地进行搜查。御膳房里顿时人心惶惶,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互相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张小鱼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私夹禁物?暗通宫外?这可是宫里最忌讳的大罪之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那里藏着前几天省下来的几块点心,本想找机会偷偷送去给冷宫的青禾…这算不算私夹?
应该不算禁物吧?他自我安慰着,但手心还是冒出了汗。
搜查进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御膳房被翻得一片狼藉。就在大家以为只是一场虚惊时,一个内务府太监突然从来喜和他同住的一个小太监的床铺下,搜出了一个小布包!
“公公!有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赵公公上前,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几件小巧精致的金器和一个成色极好的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太监该有的东西!
来喜和那个同住的小太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哪来的!”来喜尖声叫道,浑身发抖。
那个小太监更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话都说不出来。
赵公公冷笑一声,拿起那枚玉佩仔细看了看,脸色陡然一沉:“这玉佩…像是去年宫中失窃的那批贡品里的物件!好啊!人赃并获!看来密报不假!来人呐!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拿下!”
几个内务府太监立刻上前扭住了来喜二人。
来喜拼命挣扎喊冤:“冤枉啊!公公!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对!一定是他!是小栗子!他嫉妒我!肯定是他放的!”他情急之下,竟然指向了张小鱼!
张小鱼猝不及防,愣住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聚焦到他身上!
胡有为也皱紧了眉头看向张小鱼。
赵公公目光锐利地射向张小鱼:“哦?你又是何人?他为何指认你?”
张小鱼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愤怒,赶紧出列跪下,冷静地回道:“回公公话,奴才小栗子,是点心局的。奴才与来喜师兄虽同在御膳房,但分属不同师傅,平日并无深交,更无冤仇。奴才不知他为何要攀咬奴才。至于这些东西,奴才今日之前从未见过,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他们房中。”
他语气平稳,条理清晰,并没有因为被指认而惊慌失措。
赵公公眯着眼打量他,又看了看手里赃物,似乎在权衡。
来喜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继续嘶喊道:“就是他!肯定是他!他最近得了刘师傅青眼,就看我们不顺眼!想除掉我们!公公明察啊!”
就在这时,另一个一直在旁边搜查的内务府太监走了过来,在赵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眼神瞥向了红案那边的李师傅。
赵公公的脸色变幻了几下,忽然对来喜厉声喝道:“闭嘴!还敢胡乱攀咬!咱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带走!仔细拷问!”
来喜和那个小太监被粗暴地拖了下去,哭喊求饶声渐渐远去。
赵公公又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御膳房众人,最后目光在张小鱼和李师傅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才对胡有为道:“胡总管,御下不严呐!此事咱家会如实禀报上去!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带着人押着嫌犯,扬长而去。
御膳房里一片死寂,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解冻般,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和松气声。
胡有为脸色铁青,狠狠瞪了红案李师傅一眼,却没说什么,拂袖而去。
李师傅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冷哼一声,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地盘。
张小鱼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后背也是一片冰凉。他虽然洗清了嫌疑,但刚才那一刻的惊险,让他心有余悸。
来喜是真的偷了东西,还是被陷害?他最后指认自己,是狗急跳墙,还是…有人授意?那个内务府太监最后对赵公公说了什么?为什么赵公公突然改变了态度?
他感觉,这件事背后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来喜可能只是个小卒子,真正的风波,或许涉及到御膳房更高层的争斗,甚至是内务府的派系倾轧。
而自己,这个刚刚冒头的新人,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成了某些人眼中的钉子,或者…棋子?
深宫之中的暗流,远比御膳房的炉火更加灼人,也更加危险。张小鱼的处境,似乎并没有因为调来御膳房而变得安全,反而更加微妙和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