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张小鱼被粗暴地推入一间狭小的囚室,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他瘫坐在冰冷的稻草上,浑身仍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而且手段如此卑劣精准!
对方显然察觉到了他的调查,甚至可能知道他拿到了部分证据,于是抢先一步,用几乎相同的东西反咬一口,将他置于死地。时机、地点、人证(搜出的“赃物”)俱在,他几乎百口莫辩。
“私藏禁药,意图不轨”——这八个字在宫里是足以掉脑袋的重罪!李师傅那伙人,这是要将他往死里整!
黑暗中,张小鱼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清醒的头脑。
他们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是因为自己查到了小仓房的秘密?还是因为自己与永和宫太医的接触被发现了?或者,只是单纯的觉得时机成熟,可以除掉他这个眼中钉了?
永和宫…太医…张小鱼的心猛地一紧。自己塞给太医的那包真证据,现在成了唯一的希望!太医会相信他吗?会出面为他作证吗?还是…为了自保,会选择沉默,甚至落井下石?
可能性太多了。他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老太医身上。
必须自救!
他开始仔细回想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细节:小仓房的位置、箱子的特征、那些证物的具体样子、气味…李师傅、来顺、小德子之间的关联…甚至那个永和宫药童的陀螺…
这些零散的线索,必须串联起来,形成一个足以推翻诬陷的逻辑链。虽然很难,但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串的哗啦声。一个狱卒提着昏暗的油灯走过,粗声粗气地问:“新来的?叫什么?犯什么事了?”
张小鱼心中一动,或许可以试着从狱卒这里套点话?他赶紧爬到门边,隔着栅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又惶恐:“这位大哥,小的叫小栗子,是御膳房的太监,小的冤枉啊!是被人诬陷的!”
那狱卒嗤笑一声:“进来这里的十个有九个喊冤枉!省省力气吧!”
“大哥!小的真有冤情!”张小鱼急道,“诬陷我的人,很可能就是之前指使杂役房一个小太监偷偷往宫里夹带东西的人!他们是一伙的!”
他故意抛出“杂役房”和“夹带”这两个关键词,想试探反应。
那狱卒的脚步停了一下,似乎在黑暗中打量他:“杂役房?夹带?你说的是哪个杂役房的?”
有门!张小鱼心中暗喜,连忙道:“就是那个叫小德子的!他肯定知道内情!大哥若是不信,可以查查最近内务府是不是也传唤过杂役房的人问话?”
狱卒沉默了片刻,哼了一声:“有点意思…不过,老子只管看牢房,查案是上头的事。你老实待着吧!”说完,便提着灯走了。
虽然没有得到直接信息,但狱卒的反应让张小鱼确定了一点:内务府最近确实在查杂役房,而且狱卒可能知道一些风声。这说明他的方向没错!
黑暗中,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又冷又饿,但张小鱼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他一遍遍复盘所有线索,构思着如何为自己辩解,如何将祸水引向真正的作恶者。
他知道,提审很快就会到来。那将是决定他生死存亡的时刻。